二百三十九、真心話
張氏被葉書夏一頂,「什麼三房二房,都是我的孩子!再說了,這事一出,咱們還要不要名聲了?」
「名聲?名聲沒有我妹妹重要,再說了,這京城知道咱們葉家的又有幾個?」葉志恆不以為然,他沒有出仕,平頭百姓一個,什麼名聲不名聲的怎麼能比妹妹的幸福重要?
「是啊,」雖然對葉睞娘的選擇持保留態度,但她不肯與人共侍一夫的心情蘇璃嘴上不敢說贊同,心裡卻是深知其中甘苦的,沒道理自己過的舒心卻讓小姑去過那水深火熱的日子,「咱們家平哥兒還小著呢~」孫子才不到半歲,孫女還不知在哪裡,根本不用考慮有個和離的姑姑對他們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娘~就不要讓睞娘再在賈家受委屈了,當初若不是你說那個賈夫人人怎麼怎麼好,有她在,睞娘必不會吃虧,現在好了,虧吃大了,你還不讓回來?!」
葉書夏又一指葉睞娘,「不是姐姐說你,當初我就沒有看上賈家,你非說什麼低嫁了好,現在知道日子不好過了?不過現在也不算晚,總好過委屈一輩子,你手裡有房有田有鋪子,身邊有志恆,日子又能難過到哪兒去?」
「你懂什麼?她才多大?難道,」張氏被女兒訓的有些赧然,寡婦再嫁也比和離強些,這樣你就算是有千張嘴,也說不清楚了,再被有心人一猜測,「睞娘還要不要名聲了。」張氏現在恨不得賈連城就這麼死了呢,她就明公正道的把侄女接回來。
「我又不是犯錯被休,」葉睞娘道,「在那樣的家裡,遲早我都是要離開的,既是這樣,何必再拖下去呢?難道幫那對狗男女將兒子養大再走?」
「你也知道賈家的情況,怕是不會這麼輕易的讓你離開,」張氏覺得葉睞娘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如果我能順利和離,您不反對?」葉睞娘抓住張氏的話漏兒,「我可照辦了?」
「娘,你就應了妹妹吧,」葉書夏嘆了口氣,「這事您不用管,到時候去就行了,後面的事有恆哥兒有我還有張家呢。」葉書夏擠擠眼,賈家在京城沒有什麼根基,賈順綱又不在京里,牛氏自己外甥女出了那麼大的丑,必然是不肯再出面的,賈連城和溫氏怕是想找個助戰的都找不來。
「謝謝二姐了,」葉睞娘沒想到葉書夏這麼支持自己,從和安堂出來她立即向葉書夏致謝,「我以為,」
「那天李大人送你回來時,跟你姐夫說了,若你真的要和離,他讓你姐夫幫忙,」葉書夏看了葉睞娘一眼,壓低聲音,「這李大人?」為什麼干涉別人的家事,尤其還是女人。
「噢,沒什麼,那天我可能喝的多了些,跟他說了,他與咱們家的交情畢竟不同,」葉睞娘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李琎竟然支持自己和離,「只是要麻煩姐夫了,」和離是大事,怕是要驚動兩邊長輩的,葉志恆是哥哥不錯,但比起處事和口才和張如彬比就是天上地下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葉書夏拉了妹妹到葉志恆的院子,她婆婆來后,葉書夏已經在鄰近又租了小院搬出去了,「恆哥兒那嘴可是理論不過旁人,出力倒是沒問題。」
「我要叫賈連城回到解放前,」葉睞娘淡淡一笑,住處她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已經將席明月買下來了,連肚子里那個,二十兩銀子。」
「買?你這個促狹的丫頭,」葉書夏撲哧一笑,「那她不是你的奴才了?你走時不把奴才帶走?」
「不但是她,還有那肚子里的賈家的孫子~」葉睞娘悵然道,有時候我也想著自己是不是太絕了,只是,她看著自己的雙手,若不是這樣,怕是自己也走不脫。
「怎麼樣?她氣消了沒?」溫氏看著一臉喜氣的兒子,恨其不爭道,「不就是讓那賤人進門么?值得你高興成那樣?你讓你老婆哪隻眼看得起你?」
「這次是我不對,睞娘心裡不痛快是必然的,」賈連城低頭道,「我也不是高興表妹能進門,唉,只是這件事早早了解,這個家也才能安生下來,這幾天兒子過的跟幾年似的,」
「現在知道厲害了?那個賤人可不是省油的燈,你給我把心放正了,就算是睞娘刻薄她,你也只當沒看見,這個家指著誰你也要想清楚!」在溫氏眼裡,席明月就是籃子里的雞蛋,根本跑不了了,關鍵是葉睞娘,這個媳婦一天氣不消,這家裡就陰著天,「你媳婦將賬目交給我讓我管家,可我一看,家裡根本沒有銀子,你說怎麼辦吧?」
溫氏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借些機會再掌家事,誰知道賬目拿來一看,家裡根本沒有一份銀子,而且這一年來所有的收入和花銷列的清清楚楚,葉睞娘竟然填進去了二百多兩,還不算給賈蓮碧備嫁妝拿出來的二百兩,溫氏實在沒臉去跟兒媳張嘴拿銀子,可這京城居,大不易,每天一睜開眼就是銀子,溫氏被逼的沒辦法,還要找兒子想辦法。
「我不是前幾個月給過你銀子么?你拿出來用就是了,」賈連城頗不耐煩,這個時候了還算計這些,「銀子銀子,你成天就想著銀子,若不是睞娘嫁妝豐厚,怕你也不會這麼幫她!」
「我還不是為了你?現在好了,你納了妾,添了庶子,她的嫁妝你是想也別想了,還有你妹妹的親事,」
「我每月就不往家裡拿錢么?這一年怕是也有二百兩了吧?」賈連城氣憤道,「我私下裡給你的銀子,原就是給碧娘辦嫁妝的,睞娘不拿,你拿出來就是,現在爭這個,那碧娘也是,親嫂子不向,向著外人,叫睞娘怎麼疼她?」早告訴自己席明月要她幫著算計自己和睞娘,他也不會上了席明月的當,跟妻子把關係搞成這樣。
提起賈蓮碧,溫氏也是無話可說,她怎麼把女兒教得這麼沒腦子,這樣的女兒進了彭家,可怎麼活啊,如今又生生少了一筆嫁妝,原想著怎麼也要備下八百兩,現在加上自己手裡的,有個四百兩頂天了,「你還是把你媳婦哄好吧,她也不是個沒度量的,但願看在咱們是一家人的面子上,不要把事情做的那麼絕。」
「睞娘,謝謝你,」賈連城一出衙門就得到了席明月的消息,雖然紫薇哭的梨花帶雨,說是葉睞娘害的她家小姐成了奴才,可賈連城只聽見葉睞娘已經和席家老爺談妥了,席明月隨時可以進門,至於怎麼個進法,他根本無心顧忌。
「你放心,你這麼對我,今後我一定不會再負你,」賈連城看著一身雪青緞窄袖出風短襖下著牙白色綾裙的葉睞娘「你這麼一打扮,看的人心酸,」這年才過完沒多久,葉睞娘穿的這麼簡素,整個人透著股清冷。
「看著心酸,」葉睞娘冷冷一笑,「五天後我讓人去接她進門,你放心好了。」
看到賈連城面上掩不住的喜色,葉睞娘又道,「要麼,咱們再擺上幾桌酒?請你的同袍們過來給你賀喜?」
「到底明月也不是尋常的奴婢,」賈連城有些猶豫,想到席明月委屈的淚水,同情心又再次泛濫,「我聽說你是直接將她買下來的,但她到底也是要做姨娘的,若真是走過來,以後在下人面前哪還有顏面?」
「不過你若是不願意,只當我沒說,」賈連城忙看妻子的臉色,「只是自家人在一處小坐一下就行了,也讓明月明白規矩,她是來做妾的,一切要以你這個妻子為尊,過去那樣的事,萬不可再犯!」
「娘子這裡的菊花茶真好喝,」賈連城舒服的坐在炕上,抱了甜白瓷的茶碗在手,原來倚窗而坐,與妻子飲一杯香茶,竟然這麼愜意。
「相公,從看到那隻荷包,我就常在想,到底我哪裡做錯了?」葉睞娘在賈連城對面坐下,雖然已經有了決定,但有些事,她還是想弄清楚,聽他告訴自己才甘心。
「睞娘,咱不說這個好么?我不是已經答應了,這樣事的以後再也不會發生,」賈連城訥訥道。
「你還答應過我,今生只有我一個女人,與我好好過咱們的小日子,可是現在呢?」葉睞娘抿了一口茶,「你不要說這一切都怨席明月,她有她的錯,你也有你的錯,當初你是被席明月下了葯,可事後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如何?難道不是今天這樣的情況,」賈連城低頭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才想瞞著,這個家裡你是說一不二的,當然,這個家也是靠你在支撐。」
這就是了,真是吃爺喝爺不謝爺,用了自己的嫁妝,卻在抱怨自己讓他吃了軟飯,「那你希望我怎樣?痛哭流涕跪在你面前自責沒有及時為你納妾?害得你出去被人勾引?」
賈連城是個蠢男人,不會玩,不懂玩,一玩就玩出火,還不知道從自身找問題,這樣的人就算是見了棺材了不知道回頭了。
「你不知道我在你面前從來都抬不起頭來,」賈連城語氣中滿是無奈,「誰讓我除了個老娘和不懂事的妹妹外一無所有?哪裡敢在妻子面前挺胸抬頭?你對我越好,我越覺得難堪,尤其是自己還有那樣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