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六、分 居
「媳婦,」溫氏拉了葉睞娘在自己身邊坐下,「娘知道你心裡苦,連城是個什麼樣的孩子我知道你也知道,最是心軟耳根軟的,才會一不小心被那賤人勾搭壞了,你就看在為娘的面子上饒過他這一回吧,啊?」溫氏已經淚如雨下,若不是四房敗落的一無所有,自己哪裡需要跟兒媳婦低聲下氣?
「太太這話也不全對,」葉睞娘淡淡一笑,「席明月雖然用心歹毒,」她看了在一旁悶聲不語的賈連城一眼,「若是男人把持的住,女人再多又能如何?」她一向認為賈連城長在賈家這樣的環境里,耳濡目染對這些女人的伎倆也會有些免疫力,何況他辛苦走到今天,身體也才恢復,現在葉睞娘也只能感嘆自己識人不明,選了個扶不上牆的老公。
「娘跟你說句體己話,這世上哪有不貪腥的貓?」這一點溫氏是深有體會,「連城也算是好的了,若不是那賤人下了葯,他又怎麼會做錯事?我也時常告誡他,這你也是知道的。」
溫氏在兒子的生活作風問題上確實是一向看的極嚴,葉睞娘承認自己放鬆了警惕除了知道賈連城曾經的心病以外,也有這方面的原因,誰知道父親血淋淋的教訓,母親的諄諄告誡還有妻子的溫情都沒有攔住男人出軌的雙腿,想到這兒葉睞娘有些意興闌珊,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娘知道你委屈,」溫氏見葉睞娘沉默不語,以為自己的水磨功夫起了作用,「娘在這裡保證,就算讓那賤人進了門,也要日日到你跟前立規矩,你想怎麼折騰都行,還有,生下的兒子,不過是個庶子,以後也不是是你生的嫡子的奴才,阿貓阿狗一樣養著就是了,根本不用你費什麼心的,」她被張氏嗆了一次,再不敢說什麼養在誰的身邊,溫氏心裡一嘆,她是盼不到葉睞娘懷孕,不然,這席明月真沒有留下的必要,就像葉家人所說的那樣,留下來,簡直就是兒子的把柄。
看葉睞娘只是不吭聲,溫氏也不再多說什麼,只讓賈連城留下,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一時轉不過彎來也是可以理解的,何況今天一看,葉睞娘根本不像她們當初想的那樣,在葉家是個不受寵的,而且在賈家也是做慣了主的人,想讓這個強了一輩子的兒媳婦就這麼咽下這口窩囊氣,兒子還要多下些功夫才是。
「你媳婦一時轉不過彎兒來,好在你們一向恩愛,她啊,我看一是你私自在外面養人落了她的臉面,另個也是擔心有了那賤人分了你的心,你只要讓她知道你定然以她為主,」想起席明月竟然給兒子下藥,還拉扯著女兒來害自己的媳婦,溫氏簡直就想立時掐死她,「那個賤人我讓她進這個家不過是看在她肚裡那塊肉的份兒上,她若是進了門,只要媳婦不對她肚裡的孩子動手,其他的,你不要管,這樣的女人,留在家裡也是個禍害,真真像足了她那個姨母,心狠手辣!」
想到今天門前發生的一切,溫氏就犯噁心,算了,就當兒子痰迷了心竅從樓子里贖了個姑娘回來,真真是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只要葉睞娘放過,她也不說什麼了。
對母親的話賈連城有些不以為意,妻子她還是了解的,最是識大體的一個人,昨天那樣,應該是被自己和席明月嚇住了,今天想清楚了,席明月也認了罪,自己和母親親自到家裡去接她回來,想來她也會想明白的,賈連城對哄回妻子一點都不擔心,「娘,你別再說了,我煩著呢,睞娘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明月進來頂多是個姨娘,能礙著她什麼事,再說了,你又那麼疼她,處處給她撐腰,過幾天就會好了。」
「你這個孩子,」溫氏怔怔的看著轉身出門的兒子,他想的太簡單了,葉睞娘再大度,也要分什麼事,就像是女兒的嫁妝,無論自己怎麼說,該多少就是多少,媳婦嘴上笑的再甜,那是一分多餘的都不給的。
席明月渾渾噩噩的坐在轎子里,真真是一步錯,滿盤皆落索,完了全完了,她萬沒有想到吳均竟然這麼狠,不但連銀子都不留給她,而且還叫了些來歷不明的男人誣了自己清白,她太了解賈連城,最是個耳根軟的,有了今天這出鬧劇,無論自己再怎麼辯白,怕是心裡都會落下心病,而葉睞娘,現在怕是恨毒了自己,進了賈家大門,她不知道會有什麼陰招等著自己。
算了,不管了,席明月搖搖頭,現在有了身孕,她已經是無路可退,她有些後悔不該自作主張不聽吳均的安排,現在唯有把希望放在腹中的孩子身上,那吳均說過,葉睞娘是斷然生不出孩子來的,想來吳均一計不成,是不會給葉睞娘解藥的,那麼只要自己能生,葉睞娘再風光籌謀有什麼用?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睞娘,」賈連城可憐巴巴的望著葉睞娘,滿眼期待,她肯跟自己回來,想來是氣已經消的差不多了,「我知道錯了,竟然被表妹算計了去,你饒過我這一次?」
「桃子,進來給我梳洗,」葉睞娘根本不想理會賈連城。這以後的幾個月呢?怕是沉醉在美人的懷抱之中了。
「我幫你,」賈連城揮手讓桃子出去,「我來服侍娘子更衣~」
「李子,進來幫賈大人收拾行李,」一次是席明月做了手腳,但這個男人已經背著自己與席明月勾搭成奸有數月之久,想著這幾個月這個男人將自己與他的夫妻之情拋在腦後,與另一個女人恩愛纏綿,現在又要求自己接受這一切,葉睞娘搖搖頭,她做不到,她就算再喜歡分析和自我批判,也勸不了自己接受現在的狀況。
「睞娘,你,」賈連城看著應聲而入的李子,揚聲道,「給我滾出去!」
「看來賈大人現在連我的婢女都看不上了,也是,相信李子比不了紫薇玉衡機靈,」葉睞娘點點頭,「叫姜嬤嬤過來幫著賈大人收拾行李,至於你和錦色,還來服侍我就是了。」
「睞娘,」賈連城從昨天到現在沒有一刻安心過,現在只覺得疲累極了,他現在什麼都不想想,只希望能守在妻子身邊,聽她絮絮說些家常,那怕是靜靜數數燈花也是一件舒心的事,「我累了,真的,你就饒過我吧~」
在賈連城心裡,妻子葉睞娘是平和大度的,永遠都是微笑著看著自己,靜靜的聽自己說話,對自己無條件的支持,他也知道席明月的事自己對不起妻子,所以在與席明月有了苟且之後,不敢跟葉睞娘提起納席明月的事,現在葉睞娘知道了,只要自己將其中的利害跟她說清楚,她應該不會再跟自己計較這些,畢竟夫妻同心一直是妻子跟自己要求的。
「睞娘。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受了許多委屈,」賈連城態度誠懇,「我其實一直想跟你說,只是,你也知道你的性子,是個言出必踐的,我怕你知道了,跟我鬧,只是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若再不放手,只會更加無法收拾,咱們賈家也會成為笑柄~」
「笑柄?怕是你瞞著我與席明月暗通款曲時,我已經成為笑柄了。我問過你許多次席明月了,你那次說的都是不過是表妹,」葉睞娘譏誚的看著賈連城,他還是那個樣子,一臉忠厚相,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信賴,是啊,若不是信賴,怎麼會這麼推心置腹的和自己談起他的風流爛賬,並且一臉坦然的要自己幫著收拾,葉睞娘都不知道自己該哭還該笑了,「可是你卻將我瞞的死死的,一直瞞到你的明月表妹和親妹妹聯手害我。」
「這個,」賈連城最不願意的就是想起兩個妹妹做的醜事,「明月想是在家裡受了太多的委屈,窮怕了,才會做這樣的事,」
「別說了,碧娘妹妹應該是年幼無知,被席明月矇騙了,真以為除了我就能拿到我的半幅嫁妝,」葉睞娘打斷賈連城蒼白的辯解,「你真的以為我們葉家沒人了,白花花的銀子任你予取予求?賈連城,若你有半分悔意,就不會在這兒明月長明月短的來噁心我!」
「放心,你那個懷了身孕的表妹我是不會動她半根毫毛的,」看著賈連城愁眉苦臉的樣子,葉睞娘都想掀桌子攆人了,當初那個腹有謀略在權貴面前不卑不亢的賈連城哪裡去了?「還有你的親妹妹,我自覺進門這一年來錦衣玉食沒有虧待過她半分,你告訴我,她為什麼這樣對我?」
「還不是,」賈連城有些說不出口,賈蓮碧想的什麼他很清楚,無外乎多帶想嫁妝出去,可這樣就要謀害親嫂子,「碧娘要好好好管教了,」他狠狠心,「你只管懲治,我和娘都不說什麼~」
妹妹就只管懲治,表妹就要輕輕放過,葉睞娘笑微微的看著賈連城,「知道了,李子進來,將大人的行李搬到外書房去~」
「睞娘你,」賈連城不明白妻子為什麼忽然變了臉,「你怎麼了?還有什麼不如你意的?我不是說了,碧娘交給你管教,她的嫁妝,你放心,我不會再幫她添一兩銀子,至於明月,她現在也不過是求個容身之地~」
「出去!」
「睞娘你?」
「出去!!!」葉睞娘抬手將桌上的青化窯茶具掃到地上,這樣的男人,到現在沒有真心悔意的男人,竟然是自己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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