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五、茯苓霜
吳均忙完了江南的事沒有再回洛陽,而是直接到了京城,「叫白管事過來見我。」他一踏進在京城的宅子,直接吩咐道。
「賈家的事打聽的怎麼樣了?那個賈連城你和他處的如何?」
「回爺的話,」雖然不明白自己主子為什麼會對一個從六品的把總這麼關注,但自家主子想做的事兒還沒有做不成過,白管事躬身道,「小的與賈大人已經搭上話了,賈府那邊也打聽的差不多了~」
聽完白管事的彙報,吳均默然的轉著拇指上的碧玉指,這還是葉睞娘當初賣的古玩中的一件,他取出來一直戴在身邊,「那茯苓霜和珍珠粉還送著么?」
「回爺的話,是,」白管事不知道吳均為什麼特意備了那麼多的貨,不賣,專門往賈家送是什麼意思,但他是聰明人知道什麼不該問,「又送了一回,那邊收下了,不過是付了銀子的。」
「付了就收著,」吳均淡淡一笑,長長的睫毛掩下全部思緒,「以後隔兩個月送上一回,對了,看看城西的鋪子有什麼事沒,尋些咱們請賈大人幫忙辦了,」套交情么,要你來我往的才行,不然自己哪裡來的機會。
「又想家了?」賈連城從外面回來,正看到妻子在給那盆洛陽風光的盆景澆水,心疼的想葉睞娘抱到自己懷裡,「待我有假時帶你回洛陽看看,我也沒有看過黃河呢!」
待他有假?這古代沒有什麼工休之類,哪裡能有成月的長假么,不過葉睞娘還是很感激賈連城這份體恤,「其實老家也沒有什麼人了,回不回的沒什麼,」她將炕桌上的一個放大鏡遞給賈連城,「讓你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
「這是你家的院子?真真是巧奪天工,」賈連城透過放大鏡看著那小小院落,「竟然連迴廊,井台都清清楚楚,咦,其它人家怎麼沒有雕?」
這石雕里只有自己幼時住的西院雕繪的最清楚,其他的只是泛泛,但葉睞娘無法向丈夫解釋其中的緣故,「可能是因為要送給我吧,這經商之人,最知道投其所好,其實我在二房的東院住的年數也不少~」
聽她說到這個,賈連城瞭然的一笑,「確實如你所說,你猜我今天遇到了什麼事兒?」他捏了妻子的手在自己手裡揉捏,葉睞娘手不大,賈連城攤開她的手掌與自己的手相比,只不過比自己的手掌略大些許,細膩潤白的肌膚下並無太多的肉,一根根纖指直蔥管,可又柔若無骨,賈連城將妻子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猜猜我碰到誰了?」
葉睞娘今天只穿了件煙霞銀底色的對襟羽紗衣裳,挑疏疏的幾枝石青碧藤蘿圖樣,月白無花紋的細羅宮裙,身上一絲佩飾皆無,陽光下略帶栗色的長發也只用一支長玉簪反綰成髻,臉上除了一層蜜油,再無脂粉,賈連城愛極了她這乾淨安閑的模樣,忍不住又在妻子臉上啄了一口,「快猜,不然我可就…」
感覺到賈連城的祿山之爪已經伸到了自己裙帶上,葉睞娘嚇的連忙起身,「相公這麼問,我看是洛陽的吳大郎~」
「你怎麼猜出來的?」賈連城一臉狐疑,他讓葉睞娘猜不過是逗她一逗,讓她追著自己問什麼事,順便也好讓他再好好吃些豆腐,誰知道竟然被葉睞娘一下猜到了,「他到家裡來過?說過要找我?」
「相公是在妾身提到盆景時想起來的,而且又讓妾身猜遇到了什麼人,那這人應該是妾身認識的,葉睞娘微微攤手,「符合這些條件的,也只有洛陽吳家的人了,何況那吳家世代經商,如今生意做到了京城,難免要和相公打交道的,他可是有求於你?」葉睞娘不太相信吳均需要與賈連城這種級別的官員打交道,但做生意的事,誰知道呢,如今使君有婦,羅敷有夫,諒他也再玩不出花招來。
聽妻子這麼一說,賈連城也覺得是這道理,不由笑道,「我媳婦兒最聰明,沒有什麼算不到~」
「吳家找你什麼事兒?」葉睞娘還是不太放心,拉了賈連城問道。
「噢,其實不是大事,他家的幾間鋪子失盜了,想讓我跟同袍說下儘早結案,東西已然是丟了,再這樣封著鋪子,又是一筆損失,」賈連城不以為意,「我已經答應了,到底與你是同鄉,他若是找到大舅兄來說,還不是一樣要幫忙?」
聽賈連城說事不大,葉睞娘也就安心了,要說現官不如現管,這樣的事找辦事人倒是比從上而下壓過來要快的多,「吳家的大小姐與我在洛陽時極為要好,她名下的鋪子也時常送東西過來,你幫他們一把,也算還了個人情與他。」
「你來做什麼?」錦言看著院門外的花雨,這個狐媚子,成日尋了借口到自己院子里來,「四小姐又有什麼吩咐給你?」
花雨被錦言話中的諷意刺的臉一紅,「四小姐命奴婢將新做的茯苓餅送來給少奶奶嘗嘗。」
「這早不早晚不晚的,現在給我們少奶奶送點心吃,」錦言將手中的帕子狠狠甩了幾下,「現在少奶奶正忙,你交給我吧。」
這可是花雨一早做好,只等著賈連城回來才提議送來的,現在若這麼回去,豈不是白做功?「那怎麼好意思,這是妹妹初學的,也想聽聽少奶奶的意見,也好回去改進不是?」花雨滿臉賠笑的往院子里沖,「少奶奶,少奶奶,四小姐讓奴婢給您送點心來了~」
賈連城正在與葉睞娘說著京城的趣聞,聽到外面吵鬧揚聲問道,「是誰?」
「少爺,」花雨的聲音里不自覺便添了糖分,「奴婢來給少奶奶送點心~」
「碧娘妹妹對我這個嫂子真是沒得說,連帶著身邊的丫頭也經心,」葉睞娘看著身邊服侍的桃子,「你們怎麼沒人想著去給我和少爺做幾道點心?勞煩碧娘日日操這個心?」
「少爺,少奶奶,」花雨已經俏生生的進來,時已經春末,花雨今天換上了夏衫,淺綠馬甲被她動手掐了一道細細的碎花牙邊,鵝黃裙邊上也綉了碎碎的花瓣,端底是人比花嬌,「奴婢試著做了咱們京城的名吃,」她俊面微紅,似乎很不好意思,「還請少爺和少奶奶嘗嘗,莫要笑話奴婢手藝不精。」
賈連城被吳均約見,灌了一肚子什麼碧螺春,還真是有些餓了,「好,看上去不錯,」說著伸手去拿,卻被葉睞娘重重一巴掌打在手上,不由愕然。
「你做了點心,想找人試試味道,所以就找上我們了?」葉睞娘粉面含威,冷冷的盯著花雨,「敢情在你眼裡,主子們就是讓你試手藝的?你平日就是這麼侍候你家小姐的?」
啊?花雨被葉睞娘突然間翻臉弄的一個愣怔,她這麼說,不過是想顯得親熱罷了,完全沒有去想什麼上下尊卑,「不是,是我家小姐說吃著好,讓我送來給少爺和少奶奶嘗嘗的。」
「既然四小姐說吃著好了,難道你不相信自己的主子?」其實葉睞娘沒必要與花雨鬥口,可是她實在不喜歡有個女人總是對自己的男人虎視眈眈,「太太那裡怎麼說?好吃么?」
「頭一鍋蒸出來的少,小姐惦記著少奶奶,」花雨汗如雨下,求助般的望著賈連城,「所以就沒往太太那邊送。」
賈連城基本沒見過妻子發火,雖然覺得葉睞娘這火氣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從她的話里聽不了些意思,「碧娘得了新吃食,不先孝敬母親,竟然讓你送到這裡來?」
「不,不是,」花雨在賈連城冰冷的目光下抬不起頭來,「小姐那邊還有,」
「你下去吧,」葉睞娘擺擺手,「回去好好想想,應該怎麼服侍自己的主子,」賈蓮碧就是被這樣的奴才給挑唆壞了,可那傻妞還護她的緊,若是能找個錯處,把這花雨打發了才好。
「你剛才,」賈連城看著妻子木然的神情,忽然想到司里兄弟們開的玩笑,「吃醋了?因為那個丫頭?」
「哪有?」葉睞娘冷冷的撇了賈連城一眼,揮手讓桃子下去,「去給少爺將咱們的點心端上來,」待桃子出去,才憤然道,「那麼漂亮還忠心知道惦記少爺的丫頭,我怎麼敢生氣?高興還來不及呢,」
「哈哈,」賈連城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妻子這種樣子,只覺格外可愛動人,他一把將葉睞娘撈到懷裡,「你竟然吃醋了,因為個丫頭?她可是碧娘身邊的人,我怎麼會?再說了,漂亮,她長的是圓是扁我都沒看清楚!」
「真的?」葉睞娘眸光瀲灧,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樣,「那妾身將她叫過來再讓少爺好好看看?」說著一捏賈連城的耳朵,「我可是悍婦一個,相公要是想偷腥,」她加重手上的力道,「小心妾身動粗~」適當的妒嫉是夫妻生活中的調劑,尤其對賈連城來說,吃醋也是一種變相的鼓勵,讓他知道有人很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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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好像昨天雙更了,還是在幾分鐘之內,把今天的內容給發了,完了,稿子又不夠了?你們難道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