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二、勇 氣
「想什麼呢?」賈連城今天沒有騎馬,而是與妻子同坐在車裡,「累了么?你不必日日來的,我看寧府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妻子這麼操勞還不是為了自己?賈連城看著葉睞娘如粉玉的甲尖,忍不住將那雙素手握在手心,「明日就說你不舒服,在家裡歇上幾日吧。」
「呃,沒事的,」葉睞娘感覺的他掌心的溫暖,心裡一動,這是賈連城頭一次這麼溫柔的對待自己,「只是在寧家聽了些事,有些不安心,」葉睞娘彷彿沒有感覺到賈連城的動作,不論他是有心還是無意,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將手抽回去,對他又是一個打擊。
「怎麼了?」賈連城很少見葉睞娘犯愁的樣子,「是寧家說了什麼?」
葉睞娘不打算做那種將什麼苦惱都埋在心底,總是對老公奉上微笑的女人,所以便把從寧沁那兒聽來的消息跟賈連城說了,「我的意思雖然咱們的家世與田家比相差不少,但碧娘也是母親手心裡捧大了,嫁給庶子…」尤其是田家那樣的家風。
「還好你聽來這些,」賈連城心裡一沉,這田家未必沒有打這樣的主意,「以後跟母親說,田家還是少去的好,那樣的人家咱們也高攀不上。」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出去?」賈蓮碧衝到孝慈堂,「田家小姐下了帖子來,為什麼不讓我去?」
「我不是跟你說了,田家那裡咱們現在還是少去的好,」溫氏聽了賈連城的話,也覺得女兒萬萬不能給人做了庶媳,尤其兩家過於懸殊,女兒以後哪裡會有抬頭做人的時候?
「娘,」賈蓮碧臉一紅,坐到溫氏身邊,「田家還有幾個嫡出的少爺呢,」以她的品貌,賈蓮碧不相信田夫人會看不上自己,「哥哥如今也升了職,仕途正好,只要,只要我的嫁妝夠豐厚,還怕不成?」
席明月跟她分析過,只要她在田家好好表現,未必沒有機會,賈蓮碧也是這麼想才細細做了手帕荷包送與田六娘,圖的就是這些針線能入了田家夫人的眼,「田夫人也誇我賢惠柔順~」
「你,」溫氏氣得渾身哆嗦,「柔順,當家主事的媳婦要什麼柔順?你給我回去老實呆著,田家斷不能再去,去跟周管事說,咱家小姐病了,要好好養著。」
「娘~」賈蓮碧撲通跪在溫氏身前,「您怎麼么糊塗,我若是進了田家,咱們與田府就是姻親,與哥哥只有好處~」
溫氏擺擺手,「你只管聽娘的話,那田家人口太多,要挑的又是庶子媳婦,聽聞那田夫人也是厲害人,你這脾氣,算了,你的婚事我與你嫂子自會打算,這事想都不要想。」她雖然希望兒子越來越出息,但拿女兒的終身去換,溫氏還是要好好考量,現在田家又沒有逼上門來,溫氏還是希望能躲則躲。
「嫂子,指望她?」賈蓮碧雖然沒想著立馬嫁人,但將婚事交給葉睞娘,她還是一百個不放心,就像席明月所說,葉睞娘根本不會希望自己嫁的比她好,「她幾次出門,什麼時候帶過我?現在她天天呆在寧家,怎麼不帶我去?還有,田家又不是沒有嫡子,我成日連個像樣的頭面都沒有,人家哪裡會看得上我?我若有大筆的嫁妝,田夫人一定會來提親!」
「四小姐,太太也是為你著想,這田家確實不怎麼妥當,奴婢去打聽了,這田家的幾個庶子沒有一個成器的,實在配不上您,太太也是怕田夫人萬一真的開了口,她是上官夫人,咱們到時怎麼說?」姜嬤嬤嘆了口氣,「您就信太太的,她是您的親娘,怎麼會害了你?」
「我娘自然不會害我,」賈蓮碧神情黯然的看著溫氏,「怕就怕嫂子誤了我,我算是看透了,她根本就不希望我嫁的好。」
「我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人,」常媽媽聽錦言說完,長嘆一聲,「真是活到老學到老,真真是長見識了~」
葉睞娘被她這「活到老學到老」逗的一笑,「應該是那句話,『活到這把年紀真是什麼都見著了』,」這好像是句韓劇的台詞,不過這賈蓮碧還真是讓她也長了見識,真真是不知道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人。
「這四小姐也真是奇了,」錦言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看到咱們小姐時笑咪咪的話也總是撿好聽的說,怎麼背過身子又這個樣子?」姜嬤嬤將孝慈堂里的一幕告訴給了錦言,這丫頭就一直鬧不明白。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桃子啐了一口,「以後她再來,看我怎麼拉刮她,真真是知道什麼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葉睞娘搖搖頭,這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賈蓮碧就是這樣,對自己估計嫉恨的更多些,尤其是在自己的衣料首飾面前做不到富貴不能移,那心裡就更扭曲了,一面貪圖自己的東西,又一面恨自己比她擁有的多,「算了,隨她去吧,反正太太的意思咱們是知道了,到底是相公的妹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往火坑裡跳。」
賈蓮碧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筋別住了,只要自己提議的,她估計都會認為是在害她吧~
「碧娘今天怎麼樣?又鬧了?」賈連城吃飯的時候沒有看到賈蓮碧,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沒有,在屋裡待著呢,母親是鐵了心了,不會讓她再到田家去,」葉睞娘微微一笑,「過幾日寧家喜事了了,我就帶她到寧府坐坐,沁娘好相與的很,也讓她散散心~」
「難為你了,」葉睞娘已經換上的春衫,藕色的無領寬袖對襟褙子盈盈勾勒出纖細的腰線,她正仰頭看著夜空的彎月,初春的夜風也含著溫情,將她鬢邊的髮絲揚起,真真是秀髮如墨肌膚如玉,賈連城強壓內心的悸動,努力將目光從妻子身上轉到石徑邊上的幾叢牡丹上,「這是表姐家送來的牡丹?怕是離開花還要等上一段。」
「不過是取個綠意罷了,」葉睞娘笑容清淺,「這幾株表姐已經調理好了,不用太費心就能按時開花,比花盛時再移要好,」到那個時候買花的自然多了,葉睞娘也不想去給人添麻煩。
「你若喜歡,就讓表姐家裡多送一些,銀子咱們不虧著她們就是了,」賈連城難得與妻子這樣把臂同游,此刻家事合順,美人在側,他只覺平生已足。
說到牡丹,葉睞娘又將表姐一家想租了賈家在順義的莊子來養花的事說了,「我倒想著那地方離京城也不算遠,而且百畝大的莊子只種糧食也沒有多少出息,倒不如租給表姐她們,或是咱們也算入股,每年分成也行~」
現在天下太平,糧食確實不如種這些花卉利大,何況這樣還能出手幫助自己舅家,賈連城不由頷首道,「你的主意極是,明日咱們跟母親提,想來母親也不會反對。」
賈連城從凈房出來,正看葉睞娘領著桃子在換被褥,見賈連城進來,葉睞娘笑著解釋,「天眼看熱了,再蓋這麼厚燥的很~」
「是啊,」賈連城有些不敢看屋裡的兩人,拿起葉睞娘放在榻上的書,隨手一翻,是一本閨怨的詩集,再看妻子纖細婀娜的腰肢,「只留一床薄的吧,兩床被堆在床上也佔地方~」
桃子愣了愣,哆嗦著嘴唇看著葉睞娘,「小姐~」
「照少爺的吩咐做就是了,」葉睞娘胸口一滯,這些天她一直在做這方面的準備,無論是自身穿衣打扮,還是賈連城的飲食,都在他注意不到的時候悄悄有下著功夫,現在,似乎是有了效用,只是原本理所當然的事,現在怎麼變的這麼怪異?
「睞娘,」賈連城看葉睞娘熄了床頭的燭火,鼓足勇氣走了過來,「你要睡了么?」
這不廢話么?明明看我躺下來,葉睞娘有些無語,但今天這樣的機會她不能錯過,「沒有,相公不想睡?」
賈連城在妻子身邊躺下,半天才拉了被子蓋在自己身上,「我有話跟你說~」
葉睞娘轉過頭,「相公要說什麼?」
「吭,」賈連城有些不敢看妻子清水般的眸子,現在他發現自己不像以前那樣對女人有種天生的厭惡,變得極想與妻子親近,可是,他又有些猶疑,自進了兵馬司,身邊俱是行武之人,犖話犖段子是張口就來,男女之事賈連城又怎麼會不通?可是這也讓他發現自己與別人不一樣,世家出身的同袍自不必說,除了早早娶妻納妾,到青樓畫舫會紅倌人也是常事,就算是平民出身的兵士,也時常在寬裕的時候找個把婊-子來瀉火,而他,竟然對這些全興趣,更可怕的是,他看到那些女人,只會覺得骯髒!
過了十七歲,他就開始懷疑自己有毛病了,也曾背著人到青樓瓦舍里嘗試過,可結果只是讓他更加沮喪,原來他是個廢人,看到赤裸著的女人根本就沒有兄弟們所說的興奮和激動。這對男人來說無疑就是滅頂之災,以後幾年,賈連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直到伯母要與他說親事。
他本想拒絕的,可又沒有勇氣去拒絕,拒絕?理由是什麼?自己當初的情況哪有挑三撿四的餘地?尤其是在知道他要娶的人是葉睞娘之後,他更加猶豫了,葉睞娘的命格讓他心動,若不是這樣的命格,又怎麼會輪到自己?可自打再見葉睞娘,他就越來越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細數耳畔妻子細微的呼吸聲,賈連城在被子里輕握了葉睞娘的手,「睞娘,有些事我沒有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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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極品小姑噁心著大家了,以後她的戲就少了些。
我剛才算了算,這月的稿子剛剛夠,對不起了,實在是不能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