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 龍淵
「二哥……」
聽見身後的聲音，花未央整個人一呆，當轉過身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眼睛一下就紅了，彷彿一個從未離家這麼久的孩子，此時撲在哥哥的肩膀上，眼淚嘩嘩流個不停。
猶記得當年，她出來的那一天，一幕一幕，都彷彿還在眼前一樣，但實際上，已經過去二十年了……
一晃，便是二十年，她那次出來的時候，從沒有想過，人幽兩界的禁制，有一天會突然變得這麼重。
「幽常，幽常他……」
花未央聲音哽咽，無論曾經在憐花宮，還是如今在無欲天，她再堅強，此時也依然像個孩子一樣，眼淚不住地流淌：「為什麼，為什麼二哥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幽常和幽琴，他們……」
「唉……」
問天心裡輕輕一嘆，其實幾年前他就已經感應到，幽常的靈力耗盡了，也即是幽常「死去」的那一天。
傀儡並沒有生命，只有靈力，一旦靈力耗盡，也就如同凡人死去了，即使再補充靈力，但記憶未必還能夠保存，大概就如同凡人……生死輪迴一樣，傀儡的靈力，也終有耗盡的一天，何況是被人重創導致靈力耗盡。
但是此刻，他絕不會在未央面前說「傀儡沒有生命」這樣的話。
過了許久，花未央才慢慢抬起頭來，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幾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問天見她淚眼楚楚的模樣，輕輕一笑，伸手颳了刮她的小鼻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那麼愛哭。」
見到此時小哥哥還能笑得出來，花未央心裡一下更加難受了，眼淚又涌了上來，哽聲道：「為什麼二哥像是什麼事也沒有一樣，是不是在二哥的眼裡，幽常和幽琴，他們只是傀儡，即便是死了，也就只是和東西壞了一樣，重新修好，或者換一件就行了，所以二哥才不難受……」
說著說著，她眼睛裡面，淚水又開始往外涌，問天仍是面帶微笑，輕輕撫著她的臉龐，一點點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傻瓜……」
「是這樣嗎……」
見他還笑，花未央一下哭得更厲害了：「是不是如果未央也是傀儡的話，哪一天不在了，父皇和兩位哥哥也不會難受……」
問天搖頭一笑：「小花貓，不要再哭了，若是讓大哥看見了，他又會說我欺負你了。」
「哼……」
花未央輕輕一哼，臉上還掛著淚珠，低著頭嘟噥道：「大哥最討厭了，他才不會呢，他每次都把我關起來，他一直跟大祭司是一夥的，我最討厭的就是他了……」
「你啊你……」
問天搖頭一笑，過了一會兒，花未央才抬起頭來：「說起來，現在人幽兩界的禁制這麼重，二哥……是怎麼來到人間的啊？」
「我……」
問天遲疑了片刻，花未央一下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一白：「神魔之間……」
「不錯，我是從神魔之間過來的。」問天點了點頭。
一聽他真是從神魔之間過來的，花未央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了，喃喃道：「神魔之間是太古禁忌之地，凡有生命之物，皆不可進入，二哥是怎麼過來的……都，
都怪我，讓二哥冒這麼大的險，萬一讓父皇知道了……」
問天含笑不語，過了許久才道：「其實這次我出來，也不全是因為你，還有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事？」
花未央眉心一凝，不知他所指是什麼事。
問天道：「剛剛你不是說了嗎？人幽兩界的禁制，忽然變得十分重，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事情。」
花未央一下明白了什麼，凝眉問道：「那二哥……知道是怎麼回事嗎？為何人幽兩界的禁制，會突然變得這麼重？」
問天沉思片刻，說道：「多半……是與人界的七條大地靈脈有關，寒潭、炎日、龍淵、巨魄、天照、幽泉、赤天……」
「七條靈脈……」
花未央微微一怔，這些年蕭塵四處聚集靈脈之力，關於人間的大地靈脈，她自然清楚，只是人幽兩界的禁制加重，怎會與人間的大地靈脈有關？
問天道：「玄青山下的那條大地靈脈，若我猜得沒錯，應該便是『龍淵』了，而且與其他地方的靈脈不同，玄青山下的這一條靈脈，是完整的……每條大地靈脈，皆有著一股無窮的力量，龍淵的力量，便是封印之力，世間最強的封印之一……」
「龍淵，封印之力……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當初我去玄青門的時候，也沒發現異常……」
花未央臉上再次一怔，這麼多年了，她都不知道，原來玄青門的那條大地靈脈，竟是龍淵，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玄青山下一定封印著什麼，可是……究竟會是什麼？才會以龍淵之力來封印……而這一切，又是何人所為？
問天搖頭一笑：「你的心思，當初全在那小子身上了，怎會還有心思去管玄青山下的靈脈？」
聽他取笑自己，花未央雙眉一蹙，嘟著嘴道：「二哥討厭。」
問天輕輕一笑，又慢慢向玄青山的方向望去，臉上神色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緩緩道：「這一次，我隱約感應到，有幾股靈脈的氣息，正在逐漸往玄青門那邊靠近……」
「什麼……」
這一次，花未央臉上神色卻是完全變了，按照二哥的意思，難道是玄青門在聚斂天下靈脈？若是如此的話，難免會引起各地靈氣失衡，玄青門為何要這麼做……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這些年來，仙元五域各處靈氣失衡，各門各派都歸咎於無欲天，可是她心裡知道，蕭塵只是聚集靈脈之力，並未傷天地靈氣之本，至少目前看來，完全不足以導致天地間靈氣失衡，難道真正導致靈氣失衡的，竟是玄青門……
「另外……」
問天臉上神色凝重，說道：「我過來的時候，還在玄青山感應到了，赤天的氣息……儘管只是，一閃即逝。」
「赤天……」
這回花未央臉上更是神色大變，問天道：「不錯，赤天所擁有的，正是七條靈脈裡面，最可怕的力量，滅世之力。」
話到此處，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典籍上記載，古東方修鍊界是數萬年前被赤天所毀，但實際上，古東方修鍊界真正毀於一萬多年前，赤天所帶來的那一場，滅世之災……」
「赤天如此危險，為什麼玄青門會有……會有赤天的氣息？」
花未央臉色有些發白，光是龍淵的封印之力就足夠可怕了，現在又多了個赤天，玄青門究竟想做什麼，這一切，獃子他知道嗎？
問天緩緩道：「玄青門已有龍淵，雖然我暫時還不能完全確定，龍淵之力所封印是何物，但想，若是玄青門凝聚赤天之力，大概……只有一種可能。」
花未央臉上一怔：「什麼可能？」
……
無欲天，天氣晴朗，幽琴在庭院里走走停停，她已有許久不曾回來過，沒想到這裡的花花草草，依舊生長得這麼好，一定是……公主每日都有細心打理吧。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忽然落在了院子外面，那人氣息冰冷，幽琴微微一驚，不好，是蕭一塵來了……
「幽琴？」
「尊，尊上……」
幽琴轉過身去，蕭塵已經走進院中，朝裡面望了一眼，問道：「怎麼只有你一人，未央呢？」
「公主她……她在後面的百花谷沐浴！」
「沐浴？」
蕭塵眼神微微一凝，未央宮後面的百花谷，是整個無欲天靈氣最濃郁的地方，那裡碧水藍天，湖泊蒼翠，常年百花盛開，沈婧讓未央每個月都去那裡沐浴一日，可今日未央已經恢復了嗎？便往百花谷去了……
「恩恩！」
幽琴不斷點頭：「大概要下午的時候，公主才回……哦不，才出來，尊上要不然下午再來吧……」
蕭塵向她看了看，總感覺怪怪的，點頭道：「那我先回去了，等她出來時，你讓她這些天好好休息，不要到處走動。」
「恩恩，尊上慢走！」幽琴揮手目送著他離開，等他出了院子，才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道好險……
「奇怪……」
離開院子后，蕭塵始終覺得有些奇怪，就在這一剎那，他隱約感受到了一絲氣息，天外峰！
「不對！」
這一瞬間，蕭塵立即反應過來，有什麼人在天外峰，下一瞬間，已化作一道劍光往無欲天下面飛了去。
「尊……尊上！」
幽琴跟著跑了出去，可是已經看不見蕭塵的蹤影了，心裡一驚，糟了，不會是他發現二殿下的氣息了吧……
天外峰，幽谷里，花未央感受到了蕭塵的氣息，臉上微微一驚：「糟了，那獃子找來了……」
她話到此處，隨即鎮定下來，看著面前的問天道：「二哥，接下來的一切，你都不用擔心，也讓大哥和父皇不要擔心，凡事我自有分寸……」
「未央？未央，你在這裡嗎？」
山谷外面，響起了蕭塵的聲音，很快，他已經來到山谷裡面，花未央從一座巨石後面走了出來：「你，你怎麼下來了……」
「恩？」
蕭塵神色一凝，為何幽琴要騙自己？她又在這下面做什麼？說道：「沒，我下來看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巨石那邊走近了，掌心已暗暗凝起一道真元，花未央見狀，連忙走了上去：「沒，沒事……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