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七章 寒雨夜
大殿上異常的安靜，所有人都不說話，蕭塵深吸了口氣，道：「倘若是如此的話，抱歉……在下辦不到。」
聽聞此言，殿里殿外更是一怔，這人……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人竟會斷然拒絕，能夠入天靈宗，還能與宗主的孫女兒成婚，這是古境多少人想也想不來的，他竟然……
而這一剎那，靈鸞也失神了一下，獃獃地看著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腦海里不斷浮現著的，仍是當初在天極塔初相識，到後來的種種。
楚天青微微凝了凝目光，知道此事不會如此輕易，但沒想到他會拒絕得如此乾脆，說道：「倘若我所料不差，無塵小友身上的反噬已是病入骨髓，無葯可治，最多還剩下三個月的時間。」
「生死有命，豈能強求。」
蕭塵緩緩說著，一邊慢慢站了起來，向花未央看去：「未央，我們走吧。」
「獃子……」
花未央怔了一下，又向殿首之上坐著的楚天青看了去，說道：「宗主還能否有別的要求？」
楚天青眼神微凝，仍是態度堅決：「只此一個條件。」
整間大殿又陷入了安靜，蕭塵慢慢轉過身，平靜地道：「命可奈何，生也好，死也好，我與未央早已有誓約在先，縱然此生要娶，也只會是她一人，至死不改。」
「獃子……」
花未央抬頭看著他，這一刻心裡有的，只是說不出的苦澀，正當她還待言說什麼時，蕭塵已經拉著她往殿外走了去。
兩邊殿上的人都靜靜不語，看著二人往外走去，當兩人走至殿門口時，楚天青又忽然叫住了他們：「等等。」
「宗主還有何事？」
蕭塵停下了腳步，微微轉過頭問道。
楚天青雙眼微凝，沉聲道：「你身上的反噬已是後期，倘若再拖延下去，即便是有花葉萬年青的種子，恐怕也無力回天了，踏出此殿，你當真不悔？」
不料蕭塵卻是風清雲淡一笑，道：「楚宗主，你莫非也太小瞧在下了，倘若只為苟活下去，便背棄誓約，這樣的人，你天靈宗要麼？」
這一句話，更是令所有人當場愣在了原地，靈鸞也怔怔看著他：「了無塵……」
蕭塵慢慢向她看去，緩緩道：「靈鸞，謝謝你。」說罷，再不多做停留，拉著花未央往外面走了去。
直到他和花未央的背影消失在了廣場外面，天靈宗眾人才開始議論起來，而楚天青依舊坐在大殿裡面，一動不動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默然不語。
過了許久，靈鸞才紅著眼睛向他看去：「爺爺現在滿意了嗎？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一直把了無塵當做哥哥而已，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討厭你們，我要回天極塔，再也不回來了……」說著說著，已是眼淚奪眶而出，哭著往外面跑了去。
「靈鸞！」
楚天青手一伸，最終還是輕嘆一聲氣，慢慢將手放了回去。
……
且說蕭塵和花未央，離開天靈宗后，兩人往北行出一百多里后，天色終於漸漸暗了下來。
因為蕭塵身上傷勢剛好，不能疾行趕路，來到前面一座山谷，花未央扶著他往谷中走了去：「先去前面山谷歇息一晚，我替你運功。」
此刻在蕭塵身上，漸漸又有死氣浮現，顯然他前幾天運功過度，導致生死反噬提前到來了。
「還撐得住么？」
「沒事……」
蕭塵搖了搖手，兩人去到前邊山谷，尋了一座隱蔽的山洞，花未央立刻運轉憐花惜意訣，助他抵禦體內反噬。
直到中夜時分，一輪明月漸漸升上山巔，將整座山谷映照得格外明亮，只見蕭塵和花未央所在的那座山洞裡，外面的花草樹木都漸漸枯萎了。
即便此刻有著花未央的憐花惜意訣，但蕭塵體內的死氣也已是漸漸壓制不住了。
果真是如楚天青所言那般，他身上反噬已是到了後期，除非是花葉萬年青的種子，否則沒有其他事物能夠抵禦他體內的死氣。
「獃子，再撐一會兒……」
花未央全身皆已被汗水浸濕，雙手仍在不斷掐訣結印，以憐花惜意訣治療他身上反噬，然而這一次，生死反噬卻是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下去。
就這樣到第三天晚上時，蕭塵身上死氣已是越來越重，這山洞周圍數里的草木皆已枯萎，天上也忽然下起了雨，如此寒雨夜裡，整座山谷死氣瀰漫，顯得異常的詭異。
「未央，不要管我了……你先離開……」
只見蕭塵渾身死氣纏繞，眉心上也有一道死氣若隱若現，雙眼瞳孔更是漸漸變得紫黑，模樣已是有些可怕。
「獃子，不要說話，撐住！」
花未央雙手迅速變換印訣，往他體內打入數道真元，然而即便是這樣，也已無法阻止他體內的死氣蔓延。
「未央……你快走，我會傷到你，走啊……」
蕭塵已是在竭力支撐，身上的死氣越來越重，意識也在這死氣反噬之下，漸漸變得有些模糊。
「獃子……」
花未央臉色慘白，疾疾向魂玉里傳去一道神念：「枯靈子前輩！你有沒有辦法？快出來……」
「唉！」
枯靈子發出一聲嘆息，迅速從魂玉里顯形而出，兩指一凝，瞬間往蕭塵體內打入一道魂力，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抵禦這股滔天死氣了。
「不行了，這小子身上死氣太重，你我須立刻離開……」
這一次，連枯靈子臉上神色也變得十分凝重了，花未央微微一驚：「可是……」話未說完，蕭塵忽然一掌將她送了出去：「走！」
「獃子！」
花未央身體騰空，伸手用力向他抓去，蕭塵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手掌一運力，隔空抓來一座巨石，「砰」的一聲，將整座山洞給封死了。
「蕭一塵……」
花未央落在地面，驚魂未定，獃獃地看著那已被封死的山洞，裡面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傳出，而周圍驟風疾雨不斷，很快已將她全身淋濕。
「等等……不對！」
枯靈子似在這一剎那覺察到了什麼，瞬間伸手將她一護，也是在這一剎那，那山洞裡面忽然有一道恐怖死氣翻湧出來，瞬間將這附近一切化為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