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祖宗堂前，雙雙攤牌
「皇上真的改口了？」回到一芳居，西陽不相信的反覆詢問楚詩慕。
楚詩慕看了看西陽，雖然也覺得這事兒轉得有些快，可卻樂意不去追究其中深意：「準備一下，你和我一起回茹大將軍府吧！」
西陽驚喜：「您打算帶奴才在身邊了。」
楚詩慕以笑為答。
楚詩慕這次出宮回茹大將軍府，玄熠自然是想要親自相送，可是玄尊皇帝意思明顯，不願意他們二人行走至風口浪尖上。
正巧玄括在宮中，毛遂自薦的前往相送。
到了茹大將軍府門口，玄括下了馬，楚詩慕也從馬車下來。
在大駿男女之間沒有那麼多的隔閡避忌，玄括一路相送，楚詩慕自然是會邀他入屋，只是玄括也是閑不住，喜歡玩兒。
於是，楚詩慕讓人尋了楚佑，讓他與玄括一起出去玩耍一會兒，也免得楚佑時刻待在府上悶得慌。
回了府，楚詩慕連婉閣都沒有回，就直接往燕溪苑去了。
看到楚詩慕回來，掛心不已的公孫燕忙上前。
楚詩慕連忙將她扶到位置上重新坐好：「娘親坐好就是了。」
公孫燕擔心的握住了楚詩慕的手：「李貴妃沒為難你？皇上呢？靜妃娘娘為難了嗎？若珂的事兒又是怎麼回事兒？」
楚詩慕看公孫燕的樣子，心裡一定是覺得這一切又是她操手安排的：「娘親，江若珂的事兒這次可真不關我的事兒了，無非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
公孫燕正準備好好問問這次的事兒，門外就聽到了茹老夫人趕來的聲音，回頭茹老夫人已經來到，雙腳踏進了門檻。
「你回來了？」茹老夫人盡量忍著脾氣問。
楚詩慕平淡回答：「是。」
茹老夫人立即問：「那若珂呢？」
楚詩慕莫名其妙的笑了笑：「老夫人覺得呢？」
茹老夫人知道楚詩慕是故意的：「是我在問你。」
楚詩慕好笑：「老夫人和她一起入的宮，還要問我嗎？」
茹老夫人就彷彿是事情敗露了一樣的漲紅了臉，卻又死不願意認賬。
公孫燕雖然和楚詩慕兩人之間說開了身世的事兒，卻不知道茹老夫人的苟且和江若珂的真正關係。
「婉歌，怎麼對祖母說話的？」公孫燕對茹老夫人自然也是沒有從前親近，可是生養之恩終究大過天。
「要怎麼樣才可以放過若珂？」茹老夫人幾乎是已經放下身段了。
楚詩慕抿嘴抿嘴：「老夫人，怎麼就會成了是我不放過江若珂了呢？雖然我覺得她得了你的寵，可我不在乎，是她自己太多事兒了，做人到了這個情分上也不知道是學了誰。」
茹老夫人聽著自然覺得刺耳。
可是事到如今，茹老夫人已經再沒有法子了，她沒有母族作為後盾，自己在府上也再無叫動別人的權勢，她逼著自己放下了身段：「算祖母求你，饒了她行嗎？」
「饒？」楚詩慕嘴角抽了抽，「老夫人是怎麼覺得我不饒她？這些話說來不是很可笑么？我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她又扮演了什麼角色，老夫人你又是扮演什麼角色？細說起來，這些不都是天大的笑話嗎？」
茹老夫人冷笑：「說到我們都站在什麼樣的位置上，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我倒是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聊一聊。」
楚詩慕與茹老夫人的四目對視，眸中都帶著一股凌厲。
公孫燕說不出來為什麼的異常緊張。
茹老夫人說道：「婉歌，我們要不要單獨說說話。」
「母親。」公孫燕擔心的喚出來。
茹老夫人會這麼要求，就必定是抓住了些什麼她認為的把柄，楚詩慕自然是無懼：「老夫人想，就自然是要的。」
……
隨之，楚詩慕就跟著茹老夫人走了。
公孫燕站在門口遙望，說不出來的緊張不知不覺的一隻捂著自己的肚皮。
姿娘留在此處照顧：「夫人，別擔心，沒事兒的。」
公孫燕咽了咽，她怎麼能不擔心。茹大將軍府是她的家，可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楚詩慕本以為茹老夫人是會帶著她去極壽苑，可沒想到去的卻是茹府中的祖宗堂。
楚詩慕看著擺在上面的排位，聚精會神的就聽到了茹老夫人在後面發出來的聲音：「這兒都是茹家列祖列宗待的地方，今兒個咱們就在這兒把話說清楚。」
楚詩慕回頭轉身對茹老夫人：「我還擔心老夫人無顏面對茹家的列祖列宗，可沒想到你自己還把我帶這兒來了。」
對於楚詩慕的話，茹老夫人絲毫不以為然，也不心虛。
為此，茹老夫人是套頭挺胸的上前兩步，對著諸多的排位，開始說起來：「哼，對於阿燕，她就真應該好好的捫心自問一下，這麼多年了她都對得起我們茹家嗎？」又轉向楚詩慕，「而你不是心知肚明嗎？可不也是繼續當作無人知曉行駛你的權力嗎？你真當自己在茹大將軍府里是個事兒了？」
楚詩慕心想，看來是大家都要攤牌的時候了。
茹老夫人開始指出第一條關於公孫燕的錯：「女子最大之錯就是無所出，這麼多年阿燕一直無所出卻用一個撿回來的孩子矇混著過日子，坐穩她的大夫人之位，來日她拿什麼去向茹府的列祖列宗交代？」
說完，茹老夫人又開始針對楚詩慕的說起了第二條：「而你不過是沒人要的野孩子，父母都不詳，明明自己也都知道，卻還要繼續冒充茹大將軍府的嫡女，仗勢欺人，是我茹家和諧。」
說完了楚詩慕的身份，茹老夫人又開始說第三條：「我們茹大將軍府世代好名聲在外，對奴才都寬容大度，可到了你這兒也毀了。」
楚詩慕只是聽著。
「你……」茹老夫人的聲量可是用足了，伸手指向楚詩慕，「根本就不是我們茹家的後人，根本就不是茹大將軍府的真正嫡女，憑什麼在茹大將軍府里發號施令？要作威作福也改找對地方，回到你的野世界去。」
楚詩慕自認雖然一直都用著茹大將軍府嫡女茹婉歌這個身份，可是卻對得起天地良心，反觀茹老夫人就不同了。
「你根本就非茹大將軍府親生，所以壓根就沒有資格管茹大將軍府的事兒，無權懂嗎？」茹老夫人再一次強調。
「老夫人呢？問過自己的過錯了嗎？」
茹老夫人冷笑的放下手：「我有什麼錯？我最大的錯，就是沒有早些知道你不是茹大將軍府的孩子，好將你給趕出去。」
「質問了我這麼多，是不是也該輪到老夫人了？」
茹老夫人冷哼一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無人無年少，只是事不同。」楚詩慕站直了腰桿和茹老夫人對目而視，「只是茹老夫人的年少輕狂時候實在也是令人不敢直視啊！」
「……」茹老夫人瞬間心就虛了，只是她不信會有人知道那些事兒，「你說什麼？你少在這兒放肆。」
「是我放肆，還是老夫人暗度陳倉？」楚詩慕氣勢絲毫不弱，「江書煥和江若珂到底什麼身世？與心愛之人分開也敵不過老夫人對榮華富貴的追求吧？當年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喪子之痛一定很痛吧？可是怨誰呢？一切無非是老夫人自己所造成。」
「……」茹老夫人大概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楚詩慕清清楚楚的戳穿這一切，唇齒忍著顫動。
「大將軍夫人公孫燕，久久不能成孕又是為何，你心中也有一定的數吧！」這一點是楚詩慕最不能原諒之一，「不就是為了讓莫莉湘入門，老夫人你暗中使的手段嗎？」
茹老夫人拒不承認：「你胡說八道什麼？」
「就連祖父之死……」楚詩慕現在想著都會覺得有隱隱的心痛，那是茹正唐的親爹啊！「老夫人恐怕也是得負最大責任的吧？我說的，都絲毫不差吧？」
「一派胡言。」茹老夫人的用著略帶顫抖的聲音反駁。
「沒想到吧！我居然會知道這些。」楚詩慕輕輕的搖著頭，是對茹老夫人的失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夫人能知道我不是親生的，也應該可以深刻體會到這句話了吧？」
「……」
「對比起老夫人做的那些，我……」楚詩慕逼近一步，「做的一切應該根本就不算什麼吧？您的那些才是傷天害理，我也不算吧？」
趁著茹老夫人這會兒被反將一軍還應接不暇，楚詩慕接著往下說：「江若珂，如果野心不那麼大，或許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一切不過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老夫人要知道一切皆是你的縱容造成的，沒有你的縱容做後盾，她何來不知天高地厚。」
「……」茹老夫人一時間彷彿有些支撐不住的走到一旁的杌子坐下。
「我的身世縱使再無權，可江書煥和江若珂的身世一旦傳出去，不但是無權，更是世人的唾棄，這一點老夫人應該比我更加心知肚明。」
茹老夫人聽完幾乎絕望的閉上眼睛。
楚詩慕說的已經近乎麻木：「這一樁樁一件件，要算起來的話，恐怕世人不會原諒的不是我，不是夫人和將軍，而是老夫人和親生的一對孫子女。」
茹老夫人緩緩的睜開眼睛，抬眸看著楚詩慕：「你所說的一切誰會相信你。」
「老夫人，你的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隔了兩代人我如何還能得知，而顯然除我之外還有人知道。」楚詩慕勝券在握，「如果你要學李貴妃那一招，恐怕效果會很不一樣。」
茹老夫人閉上眼睛落下一滴淚，此情很是可悲。
楚詩慕轉身不去看她，喉嚨里明顯的感受到了一股熱量。今日大家這麼攤牌到這般，也實非她所願。
茹老夫人站了起來，悲情的乾笑了幾聲，越笑就越像是哭：「到頭來竹籃打水全是一場空，是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楚詩慕覺得鼻子湧上來一股酸澀。
「現在我只能求你了對嗎？」茹老夫人徹底沒了底氣。
楚詩慕回頭，看著茹老夫人又覺得她是那麼的可憐。
「我活到了這般歲數，其實也再沒有什麼可要求的了，可是我太貪心了。」茹老夫人開始反思自己的一切，「我總是貪心的想要擁有更多，再多一點的再多一點，到最後什麼也沒有謀到，就連書煥和若珂我也幫不到。」
「我曾經把你當我的親祖母一樣的想要好好一輩子，所以當我剛知道的時候，我多麼難以相信，可是你卻讓我越來越難過。」楚詩慕也回想起當年時候和茹老夫人親近，她對自己表現出來的祖母愛，那些都彷彿歷歷在目，「我們竟有這樣的一天。」
楚詩慕說完，準備走出去了，卻聽身後撲通一聲。
回頭看，茹老夫人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幹什麼？」楚詩慕驚訝，想要去扶她起來，可是瞧著茹老夫人那一張堅決的臉，她又放棄了。
「婉歌，我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兒，現在我可以都認了。」茹老夫人哽咽著認罪，「可是書煥和若珂實在是為我所累，能否求你網開一面，對他們手下無情，我是知道了，他們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
楚詩慕說道：「不是我與他們為難，是他們與我為難。」
「他們的能耐為難不到你的。」茹老夫人落下了淚水乞求，「就當我們還有一絲多年祖母相稱的情義，給祖母一條生路，如今他們是我唯一的盼望。」
楚詩慕顯得有些無動於衷的站在那兒。
茹老夫人跪著爬向楚詩慕，握住她的手：「婉歌，祖母知道你的心地其實也善良的是不是，你不會希望祖母也活不下去是不是。」
楚詩慕是不願意管這些事兒：「如今是皇上要辦她，我又有什麼能耐。」
茹老夫人很快就說道：「太子爺，歷政王，只要你一句話，一定有辦法給若珂一條生路的。」她拚命的握住楚詩慕的手。
楚詩慕的眼眶稍稍有些紅了，她是還顧著這份多年的祖母情的，哪怕有時候她對茹老夫人看起來如此決絕，可心中始終有著不可磨滅的柔軟。
「徐媽媽。」楚詩慕大聲的喊了一句。
徐媽媽聽到聲音就進來了，看到茹老夫人跪在地上，眼睛都瞪大了。
「扶老夫人起來。」說完，楚詩慕掙脫茹老夫人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婉歌。」茹老夫人聽得凄涼的喊著。
徐媽媽忙著過去茹老夫人身邊：「老夫人。」她看著都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