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9章 守夜

  墨容麟難得看到妹妹這麽認真的樣子，問，“你有什麽正經事？”


  墨容清揚也不話，上下打量著他，半響才道，“皇兄，你大婚了，不應該去皇後那裏睡麽？”


  墨容麟，“……”


  “你的正經事就是這個？”墨容麟怒了，“你管管地，還管朕跟誰睡？”


  他一發脾氣，墨容清揚還是有些怕的，妥協了一下，，“行，你跟誰睡，我管不著，但你既然把芃芃娶回來，就不能欺負人家，我頂看不起欺負媳婦的男人，爹對娘親多好啊，皇兄怎麽就不學著呢？”


  “放肆！”墨容麟氣極了，指著她厲聲道：“朕還輪不到你來管，給朕滾出去。”


  墨容清揚縮了一下脖子，卻沒出去，她也很生氣，“我就提點一下，皇兄至於這麽生氣麽，芃芃那麽好，你不喜歡人家也不能欺負她，她要是嫁到別人家，人家夫君不知道多疼愛呢。”


  墨容麟簡直氣糊塗了，直直的衝上來，“哪來的人家夫君，她嫁給朕，朕就是她夫君，你再一個試試，別以為你是長公主，朕就不敢懲治你！給朕滾，滾……”見鬼的人家夫君……


  王長良和四喜見勢不妙，趕緊隔在中間，把兩人拉開，四喜把墨容清揚往外拉，邊拉邊勸，“長公主殿下，您消消氣，皇上沒欺負皇後娘娘，娘娘挺好的，真的，不信，你明兒個親自去看看……”


  王長良這頭也勸皇帝，“皇上別生氣，長公主殿下還是個孩子，殿下也是為了皇上好……”


  墨容麟發了一通脾氣，慢慢冷靜下來，想想又有些氣，肯定是史芃芃跟墨容清揚了什麽，那膽大包的貨才跑來數落他。自己的妹妹，他能不知道麽，最愛打抱不平，肯定以為他欺負了史芃芃，才跑來找他算賬，是，他是派了精奇嬤嬤每去教史芃芃學規矩，但史芃芃並沒有把學規矩當成苦差事，她過得好著呢。就像一記重拳打進了棉花堆裏，沒使上勁，這種感覺很不爽，但他沒有太多精力去和一個女人去鬥法，所以也就沒去管她，沒想到她居然和墨容清揚告狀。


  他站在地心裏慢慢挽著袖子，幽冷的目光望著牆角的銅鼎，緩聲吩咐，“去把皇後叫來。”


  王長良躊躇了一下，“皇上，這麽晚了，皇後娘娘恐怕已經睡下了。”


  墨容麟沒話，隻是略微抬起眼皮，王長良心頭一顫，立刻躬下腰，“奴才這就去。”


  史芃芃確實已經睡下了，被金釧兒叫醒，還有點茫然，“什麽時辰了？”


  金釧兒皺著眉頭，“才上半夜，離亮早著呢，是皇上叫娘娘去一趟。”


  “這麽晚，有什麽事？”


  “不知道，傳信的公公沒，隻讓您去一趟。”


  瓊花蹲在地上侍侯史芃芃穿鞋，一臉興奮的道，“這個時侯傳娘娘，肯定是侍寢啊。”


  史芃芃腳一縮


  ，麵露驚恐，她什麽都不怕，唯獨怕這個，脫光了和墨容麟睡在一起，再沒有比這個更恐怖的了。

  瓊花見已經穿進鞋子的腳又縮了回去，有些不解，一抬頭，看到史芃芃一臉不情願的表情，納悶道：“娘娘可是還生皇上的氣？大婚之夜皇上沒來娘娘這裏，傷了娘娘的心，如今皇上傳召娘娘，娘娘應當趁機與皇上修好關係，省得外頭那些人亂嚼舌根。”


  史芃芃不怕別人嚼舌根，在她看來，嚼舌根的人無非是或妒忌，或圖一時口舌之快，或閑得無聊，她從不把精力放在不相幹的人身上，所以也不在乎，反正她是皇後，沒有人能欺負她，隻除了墨容麟，一想到那個人，她又把腳伸進了鞋裏，她知道自己不能抗旨，不能讓墨容麟有任何把柄拿捏她。


  她穿好衣服，頭發隨意的挽了個髻，鬆垮垮的垂在腦後，拒絕了瓊花瓊玉要替她上妝的好意，就這麽施施然往承德殿去了。


  金釧兒有些擔心，“娘娘，皇上要是真的要你侍寢怎麽辦？”


  “不會的，”史芃芃，“他瞧不上我。”


  金釧兒是看著史芃芃長大的，自然護短，“那是他眼神不好。”


  史芃芃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靜卻帶了警告，金釧兒知道自己錯話，嘟囔了一聲，不敢再吭聲了，姐和夫人不同，夫人生起氣來雷霆萬鈞，底下人沒有不怕的，姐不一樣，她很少喜形於色，發怒也很平靜，但那種平靜反而更有威懾力，淡淡看你一眼，你就應該要識趣。


  到了承德殿，金釧兒被留在門外，史芃芃一個人進去。


  見她走進來，墨容麟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她，燈光下，她衣著單薄，頭發鬆垮，素麵朝，他皺起眉頭，“皇後就這副樣子來見朕？”


  史芃芃解釋，“臣妾已經睡下了，聽聞皇上傳召，不知道什麽事，也不敢怠慢，便沒有稍加打扮，皇上若是覺得臣妾這副樣子入不得眼，臣妾回去打扮好了再來。”


  墨容麟有些煩，她話永遠四平八穩，滴水不漏，讓他抓不到任何把柄。


  “不必了，”他，“反正是守夜，黑燈瞎火的，朕也見不著，就這樣吧。”


  史芃芃心一驚，皇帝睡覺，叫皇後守夜，哪有這樣的規矩，分明就是故意為難她，但她臉上風平浪靜，低頭道：“臣妾遵旨。”


  他的旨意，她從不反抗，溫馴得像頭綿羊，墨容麟一口氣堵在喉嚨裏，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到床上去躺著了，不知好歹的東西，且站著吧。


  王長良見皇帝召皇後過來守夜，有些哭笑不得，皇帝是明君，平日裏是非分明，並不是心胸狹障之人，唯獨對皇後斤斤計較，就因為長公主殿替皇後打抱不平，他就把火撒在皇後身上，把人從床上拎過來給他守夜，這舉動和他平日的老成比起來，倒顯得有些幼稚了。


  他又探頭看了一眼站在黑暗中的史芃芃，皇後年紀不大，卻比皇上還沉得住氣，讓她守夜，她就一聲不吭的杵在那裏，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餘光裏，垂在龍床前的帳幔抖動了一下，他了然的笑，皇後沒生氣，倒把皇上給氣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