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一切不晚
蕭盈娣以為自己死了,沒想到又回到了牢房。她不明白陸笙羽為何不殺了她,而是將她關在這裏。看著這牢房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時候她被廢,亦是關在這裏。
蕭盈娣已經恢複了記憶,就像陸子衿說的,她忘卻的果真不是好的回憶。
妙心不是蕭盈娣,陸笙羽又豈會傻傻分不清楚,隻是妙心和蕭盈娣長得太像,他總是欺騙自己妙心就是蕭盈娣,甚至寵幸了她。然而妙心與生俱來的怯弱性子與蕭盈娣可剛可柔的性格大不相同,用一年的時間足夠發現兩人之間的異常,況且每當妙心抱著宏文,宏文就會哭鬧個不停,連宏文都能感受到的事情,他又怎麽會察覺不到。
隻是妙心與蕭盈娣長得那麽像,他不想失去她,至少留妙心在身邊,他還有自欺欺人的理由。
然而西未說的話讓他心中起了疑,西未雖然背叛了他,但西未不是個會說謊的人,他會這麽說一定是有他的理由。要麽西未是為了讓他放過那個女人而撒了謊,要麽那個女人真的是蕭盈娣。
陸笙羽想著想著,抬頭卻發現他竟不知不覺快走到牢房門口了。
走進牢房,看到那女子蜷縮著身子,側躺在草堆上,不由得讓他想起了一年前的場景,那個時候蕭盈娣也是這樣的睡姿。
聽到腳步聲,蕭盈娣立刻警覺地爬了起來,看到門口的陸笙羽時,她隨即低下頭。如今她醜陋不堪的麵容已經讓她不敢與他對視,他嘴裏的那句“醜女人”至今還在她腦海中回蕩,讓她自卑地抬不起頭。
“為什麽要刺殺朕?”陸笙羽隔著牢門問她,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如上次那麽冷,反而多了些期盼。或許他此刻是希望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蕭盈娣的吧。
“如果我說出實情,皇上就會放我走嗎?”
陸笙羽沒有回答她。
她抬起頭,正好迎視他的眼眸,她下意識地躲開。
“你到底是誰?西未說你是——”
“皇上。”蕭盈娣打斷了陸笙羽的話,嘴角揚起一抹笑,“您自己都說不是三歲小孩了,我師父說的話你怎麽還信了?他想要您放了我,對您撒謊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嗎?”
陸笙羽沉吟了片刻,斂去眼中的悲傷,再看蕭盈娣時,神色淡然:“也對,她怎麽可能會武功。”
說著,轉過身子,離開。
看著那抹身影消失,眼眶蓄滿淚水,在它們掉下來前,她伸手一把抹掉。現在她這樣狼狽,就算是相認又如何。當初是他派侍衛將她和陸子衿逼向懸崖邊,迫不得已她才跳下去,如今她已毀容,他為何又要裝作一副柔情模樣,讓她有所誤會呢?
得知西未死後,陸子衿鋌而走險,打算自己去劫獄。然而他終究是小看陸笙羽,一年前的那次,之所以能順利從牢中帶走蕭盈娣,是陸笙羽不想蕭盈娣死,有意放走她,所以才讓獄卒睜一眼閉一隻眼。
陸笙羽仿佛恭候陸子衿多時了,就等著陸子衿自投羅網,所以陸子衿剛一出現在牢房門外,四周就湧現了一大圈人。
陸笙羽看著陸子衿,似笑非笑道:“這一年都不見皇兄的蹤跡,可是去哪兒逍遙快活去了?”
陸子衿摘掉臉上的黑布,笑得很牽強:“不過是遊山玩水罷了。“
“皇兄好生愜意啊。”陸笙羽視線掃視了一眼陸子衿一身黑衣打扮:“皇兄如此打扮是打算劫這牢中的誰?”
陸子衿看著陸笙羽揣著明白裝糊塗,沒有回答。
陸笙羽笑了笑:“既然皇兄不肯回答,那朕就來猜猜。是不是朕前不久抓進來的那個醜陋刺客?”
看著陸子衿抬頭看他,陸笙羽笑得很是得意:“啊,看來朕猜對了。不過朕倒是很好奇,那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到底是哪點讓皇兄動了心呢?要知道皇後在鳳昭國可是第一美人,都沒能打動皇兄,這個女子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呢?”
陸子衿不是第一天認識陸笙羽了,陸笙羽嘴上雖這麽說,其實心裏想必是明白了,不然他怎麽會料到他會劫獄,是而派人在此等候他跳入這陷阱裏呢?
陸子衿淺笑著,四目相對間,無形的火光在兩人之間竄動,“皇上說笑了。”
“是嗎?那朕就說點不好笑的。”陸笙羽嘴角的笑意漸漸散去,眸子一寸寸冷去,“把梓月帶過來!”
聽到“梓月”二字,陸子衿從容的麵容終於有了些異樣,而這一切陸笙羽都盡收眼底。
梓月在看到陸子衿的那一刻,眼含怨氣。
“梓月,把你昨個兒同朕說的話再跟順謙王說一遍。”
梓月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重述了一遍,看著陸子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陸笙羽很是寒心:“手足本該情深,朕無心要針對你,但你不該做這些傷天害理之事,使得朕與皇後之間存有間隙。既然你做了這些,朕就容不得你!”
“來人,將他抓起來!”
不及侍衛上前去抓他,陸子衿眼疾手快地從一侍衛腰中抽出一把長劍,抵在脖子上,心中雖有不甘,但他也不願做陸笙羽的階下囚。
“沒有什麽該做不該做的,隻是老天對我太不公平!”說完,劍刃劃破他的脖子,瞬間鮮血迸出。倒在地上,他睜眼看著滿天繁星,想起來那個夜晚,那天晚上是他這一生最開心的時刻。滿天飛舞的螢火蟲那麽好看,耳畔還有蕭盈娣清脆的笑聲,那個時候她說要嫁給他的。
他不後悔他過去所做的一切,他唯一後悔的是他不該讓蕭盈娣去行刺陸笙羽,這樣,他或許已經和蕭盈娣成親了,在那山水間,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
看著陸子衿的眼中漸漸失去了神采,陸笙羽終是不忍再看他,到底是手足,陸笙羽沒有絲毫的快感,而是沉悶地說了句:“厚葬他。”
說完,轉身往牢裏而去,看著那個蜷縮在牆角的人兒熟睡著,他讓獄卒打開鐵鎖,輕輕走到她身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走出牢房的時候,他嘴角揚起了笑,這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多麽慶幸,他沒有繼續錯下去,還好他沒有殺了她,一切都還來得及。
愛一個人時,不管醜與美,心裏都隻有她;不愛一個人時,即便是傾國傾城之色,也心如止水。正如他愛蕭盈娣,正如他對妙心的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