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孩子
來上林苑之前，皇上便派人去裴家將皇后的哥哥裴勇帶來。
聞言，皇上陰冷的目光射向大門，片刻后，道：「讓他進來。」
冷宮大門發出破敗的吱呀聲，裴勇從打開的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門縫進來。
他才進入，大門便又被關上。
「咣當」一聲，嚇得裴勇渾身一個激靈，這個激靈還未緩過，入目就看到皇后躺在地上，地上流著一灘血，那血，從她嘴角流出。
裴勇當時就嚇得腿一軟，在距離皇上還很遠的地方，癱跪在地。
皇上憎惡又厭棄的看著裴勇，「向前些。」
裴勇一顆心七上八下，惶惶不安，幾乎連滾帶爬，跪倒皇后屍體一側。
今兒一早，他夫人便被皇後傳進宮，到現在尚未回去。
皇后現在又死在這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
裴勇膽怯的朝皇后已經冰冷的蒼白的臉看了一眼，觸電般收回目光，抖著肩頭跪在地上，不敢問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敢問皇上皇后怎麼死了！
「朕的兒子呢？」皇上聲音嘶啞，卻帶著無尚的怒氣。
裴勇身子狠狠一顫。
兒子……什麼兒子……皇上到底知道了什麼……
他不敢開口，唯恐一開口，轉眼他就會和皇后一個下場。
可不開口，似乎也不行！
就在裴勇戰戰兢兢驚恐不寧時，內侍總管陰測測道：「皇后已經認了當年偷梁換柱，掉包公主一事和大皇子一事，陛下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將當年的事，無半句虛言的全部招出，興許陛下能饒你一命。」
裴勇聞言，驀地抬頭，滿目驚恐愕然看向皇上，身子撲通跌坐下，或者說，是癱坐下。
驚愕又難以接受的機械般轉頭，朝皇后看了一眼，又看向皇上，「她……陛下已經知道……」
內侍總管冷聲道：「當年圍場一事，陛下也知道了，所以，你現在唯一的活路，便是從實招來陛下問的所有問題，不然，不僅是你，整個裴家，都要為皇后的行為付出代價。」
說著，內侍總管語氣一頓，略略緩和，「陛下之所以將來叫來，不過是念及你父親永安伯的面子，你若識相便老實回答，你若不知好歹，陛下也不會留情。」
裴勇嚇得面色土黃，險些失禁。
「說，真正的大皇子殿下在哪？」內侍總管說罷，聲音徒然拔高，且變得生硬兇狠。
不像一個內侍，更像一個窮凶極惡的江湖大道。
裴勇本就是貪生怕死貪享富貴之人，怎麼經得住這種嚇，更何況，他妹妹的屍體，就擺在他身邊。
幾乎連猶豫都沒有，裴勇便張口，「現在的大皇子殿下，就是真的大皇子殿下！」
「胡說！若他真的是大皇子殿下，皇后怎麼會孤注一擲的讓他娶了璃珞做側妃！」內侍總管清白著臉，怒道。
裴勇顫顫巍巍，道：「皇后不知道大皇子殿下就是當年她生下的那個孩子。」
頓了一頓，裴勇緩了口氣，繼續道：「當年皇后臨盆前，她擔心生出的是女兒，后位不保，所以一早便讓臣從外面尋到合適的男嬰，只等著她臨盆生產，若是男胎，便罷了，若是女胎，便將孩子換出來。」
「宮中守衛森嚴，你們想換孩子就能換孩子？」內侍總管尖利質問。
裴勇哆嗦道：「算著娘娘的臨盆時間，娘娘妊娠足月的某一日，臣的母親一早進宮，她進宮時，就將那男嬰餵了安神葯，一起帶進宮，進宮之後，娘娘服用催產葯，所以，她會恰好在臣的母親在她寢殿的時候生產，一早買通了產婆，接生之後，一看男女，立刻做出決定。」
皇上的拳頭，捏出咯咯的響聲。
真是陰毒的一家人。
「當時，皇後生出來的，就是大皇子殿下，無需調換，可臣的母親不願錯過這個拿捏皇后的機會，所以就串通產婆，騙皇后，她生下的女嬰，已經被換走，這麼些年，皇后一直以為，大皇子不是她親生的，是別的什麼不相干人的孩子。」
「你母親為何要拿捏皇后？」內侍總管責問道。
裴勇道：「臣的母親，原本是府中妾室，皇後娘娘的生母是府中嫡母，她母親病故后，臣的母親被抬作正房，臣的母親怕皇后對臣不好，所以就……」
饒是見慣了宮中的陰暗魑魅，聽到裴勇親口說出這些，內侍總管也覺他們面目可憎。
「後來璃珞又是怎麼回事？既然你們知道，大皇子就是真的大皇子，為何還要攛掇皇后把璃珞嫁給他？」
裴勇身子狠狠一顫，如鼠的目光朝皇上悄悄窺去。
迎上皇上那陰鷙似鷹的目光，嚇得慌忙退閃。
內侍總管瞧著他的樣子，抓起手邊一隻茶盞，朝著裴勇面前砸去，「說實話！」
茶盞落地，頓時被摔碎，瓷片四下飛蹦，有一個鋒利的，擦著裴勇的面頰而過，劃出一道血痕。
裴勇嚇得幾近失魂，「璃珞，璃珞不是皇后的親生女兒，是臣的親生女兒！」
內侍總管登時抓起另一隻茶盞扔過去，「放肆！璃珞的身世，皇后自己都認了，你還狡辯！」
裴勇忙道：「不不，臣說的是實話，是皇后不知道，她以為璃珞是她的女兒。」
「說！到底怎麼回事！」內侍總管陰刻道。
裴勇抖著身子，渾身篩糠一樣，道：「當年皇後生產公主之前，就得到雍陽侯欲要換子的陰謀，她知道，雍陽侯換進來的，是個男嬰，在宮裡，男嬰永遠比女嬰地位高，更能鞏固她的后位。」
「所以，皇后就囑咐臣的妻子，在她生產那日，讓臣的妻子務必進宮守著，若是她生出的是男嬰，便揭穿雍陽侯的陰謀，若是女嬰，便將計就計。」
「只是，她不捨得讓自己的女兒被雍陽侯換走，所以，不知道她從何處搞來一個女嬰，她自己的孩子一出生，是女嬰，立刻便被臣的妻子餵了安神葯，悄悄藏起來，而她搞來的那個女嬰，則冒充她才生出來的孩子，讓產婆接了，按照宮裡規矩抱出產房，那個產婆，正是被雍陽侯買通的產婆，她抱了孩子，立刻便將兩個孩子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