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說出
蘇瑜沒理會竇氏,繼續道:「你和甘礫顛鸞倒鳳,那個時候,陸彥徽在做什麼呢?想來是頭頂一片綠雲,氤氳不散還樂在其中吧。我聽說,甘礫還時常要去陸彥徽在京都的那個私館里,兩人稱兄道弟的,感情還不錯呢。」
「蘇瑜,你進來說話!」竇氏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劇烈的咳喘聲,像是要把肺咳出一個洞來。
窸窸窣窣的,她像是想要下地。
自從上次被氣的一病不起,竇氏都許久沒有下過地了。
這麼久不動彈的人,旁邊沒人扶著,怎麼下的了地,更何況是養尊處優的竇氏,就算是下了,怕也是要從炕上跌下來。
蘇瑜突然說出她和甘礫的私情,蕭悅榕被駭的四肢發麻,眼底瞳仁,渙散了一圈又一圈,「你胡說什麼!」
竭力壓著心中的驚恐,顫抖著反駁。
蘇瑜一笑,「我胡說?究竟是不是我胡說,你心裡很清楚,不是嗎?不過,眼下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陸家在你們兩個女人的折騰下,徹底斷子絕孫了。」
屋裡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是竇氏從炕上跌倒地上來。
伴著這聲巨響,是竇氏一聲凄慘叫聲。
從半人高的炕上掉下來,不慘叫才怪!
蘇瑜眼皮不動,面上含著三分笑,撣著裙面,竇氏,該是離死不遠了吧。
思緒劃過,蘇瑜忽的想起三叔方才在書房裡對她說的那句話,進了宮,要學會四個字,鐵石心腸。
她現在……是叫蛇蠍心腸呢還是叫鐵石心腸呢!
蕭悅榕……
這個時候,她哪裡還有心思去管竇氏死活,一雙眼睛透著陰光,看向蘇瑜,「陸家到底與你什麼仇什麼怨,你竟是恨我們到這樣的地步?」
「你說呢?」蘇瑜冷哼。
竇氏的哼哼唧唧聲,斷斷續續從屋裡傳出。
蕭悅榕滿目刻毒,「就算是因為那樁婚事,可到底最終你也沒有嫁給三殿下,你就至於這樣恨毒了我們?」
說著,蕭悅榕眼底神色一縮,面色徒然緊繃,「你是為了你母親?」說著,一頓,朝屋裡看了一眼,「你母親那件事,你就算是恨,也就恨你外祖母就是,是她殺得你母親,與我何干,與清灼何干……」
蕭悅榕還在說,蘇瑜卻是被蕭悅榕這突然提起的話音驚得心跳驟然一停。
蕭悅榕方才說什麼……她說,她說是竇氏殺了她蘇家的母親?
心臟猶如被雷擊穿。
蘇瑜豁然抬眸,看向蕭悅榕。
眼底迸發的那種神色,陰戾中帶著騰騰殺氣,蕭悅榕不由打了個哆嗦,「我又沒有說錯,你要報仇,只管去找她,何必拿清灼……」
蕭悅榕正說話,裡屋的門被打開,跌在地上的竇氏,從裡屋爬了出來,半個身子爬過門檻,一面爬,她嗓子里一面發出呼嚕呼嚕的咒罵聲,聽不清在罵什麼,可聲音不斷。
發出的聲響打斷了蕭悅榕的話。
蕭悅榕一眼看到一半身子爬出裡屋的竇氏,嚇得向後縮了縮脖子。
竇氏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幾次扶著門框,卻連身子都抬不起。
她不指望蘇瑜來扶她,眼見蕭悅榕也坐著不動,便捶地咆哮,「賤婦,我還沒死呢!」
罵的咬牙切齒。
蕭悅榕瑟瑟一抖,一動不動,看著竇氏,眼底泛出恐懼,可這抹恐懼在眼中盪過不足一瞬,蕭悅榕卻是神色忽的癲狂,噌的起身,直撲竇氏。
「老東西,都是你,都是你當初做的孽,若非你當年殺了陸彥蔓,蘇瑜怎麼會這樣對我們!」
蕭悅榕神態發癲,一把扯住竇氏的頭髮,揚起她的頭,砰砰直朝地上撞。
竇氏一把年紀,又是在病中,才又剛受了刺激,哪裡經得住蕭悅榕這樣的折騰,沒兩下就喘不上氣來。
蘇瑜坐在一側,冷冷看著蕭悅榕,「你若殺了她,也要跟著賠命,京兆尹的方訣方大人判人死刑可是從不留情。」
蕭悅榕抓著竇氏頭髮的手,驀地鬆開,狠狠朝著竇氏呸的啐了一口,轉臉看蘇瑜,面上再無半分之前的央求和低三下四,「你幫我救出清灼,我告訴你你母親死亡真相。」
一面說,一面朝一側方才落座的椅子上坐下。
竇氏被蕭悅榕打的半昏半醒,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頭髮散亂,混著血跡,粘成一片一片,刺目的紅,分外的觸目驚心。
可惜,蕭悅榕只覺不解氣,而蘇瑜壓根不願多看一眼。
這個竇氏……
蘇瑜原以為,她和竇氏之間的仇恨,也只是竇氏對她做下的那些惡毒之事,沒想到……她母親的死,竟然是拜竇氏所賜!
心頭憎惡仇恨的火苗幾乎要將胸腔燒裂,可越是恨極,蘇瑜面上,反倒是越發平靜。
對於蕭悅榕提出的交易,蘇瑜冷冷一笑,「你怕是壓根沒有和我交易的資本,我母親已經亡故,至於她是如何亡故,就算你告訴我,她也活不過來,就算你不告訴我,我現在知道了真相,也一定查得出來,我為什麼要救陸清灼。」
對於蘇瑜的態度,蕭悅榕像是早就預料,扯嘴一笑,「若是我說,王氏數年不孕,是因為一味藥方呢?若是我給了你王氏的解藥,你還願意交易嗎?」
蕭悅榕此言一出,原本被她打的頭破血流的竇氏,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是一手撐著地,猛地坐直起來,披頭散髮,滿面血跡模糊,抬手直指蕭悅榕,「賤婦,你敢!」
蕭悅榕看都不看竇氏,只兩眼凝著蘇瑜。
蘇瑜心驚難耐。
三嬸多年不孕,竟然是竇氏和蕭悅榕從中作梗!
枉顧她比別人多活一世,這重活一世,竟然也沒有看出她們這陰毒的伎倆來!
若非今日蕭悅榕急切的想要救出陸清灼……
一想到三叔三嬸多年無出皆是拜竇氏和蕭悅榕所賜,蘇瑜再無耐心和蕭悅榕周旋下去,更無心情看竇氏是如何被活活氣死,裙面一灑,立起身來,一面朝外走,一面吩咐吉月,「問出當年的緣由,務必拿到解藥,不要把人整死就行。」
陰涼的聲音於蕭悅榕而言,宛若是從陰間飄出。
蕭悅榕忍不住跟著起身,「蘇瑜你什麼意思!」
蘇瑜不理她,徑直帶著吉星出門。
這個秋香園,她不想再踏足一步!
她蘇家的母親,她的三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