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嬌小的人兒
老奶奶說著，手還在自己肚子上捂著。
張波見狀，於是便笑著對豆小紅說：“你去廚房先給弄點熱乎的玉米粥，我去幫你生火吧。”
“哎呀，這咋好意思。”豆小紅奶奶急忙說。
張波揮了揮手，笑嗬嗬的說了句：“沒事的，生火這種小事情我還是能做得來的。”
張波說著，便朝門外走去。
而豆小紅，則是扶著自己奶奶坐在了炕上，她這才急忙出門。
可是等她緊跟著張波到了自己房間後，張波已經將路蓋子打開。看著爐子裏麵被澆滅的黑色的煤炭，張波抬起頭朝著旁邊豆小紅有些詫異的望了眼。
豆小紅眼眶中噙著淚水，但嘴角卻依舊帶著淡淡的微笑上前解釋說：“不小心，下午不小心燒水的時候將水灑在爐子裏了。”
張波不傻，什麽情況他不是看不出來。
環視這個不到十五平米的小屋子，屋子裏正如豆小紅奶奶所說的一樣，收拾的一塵不染。炕上是已經洗的發白的粉色床單，淡黃色的被套也洗的格外幹淨。紅色的枕巾平平整整的放在枕頭上，炕上角落放著一隻用塑料薄膜包裹起來的毛絨玩具，看上去也格外幹淨。
在炕頭邊上放著一個櫃子，上麵塗著棗紅色的油漆，櫃子上麵擺放著二三十本看上去發黃的書籍。其中不乏有國內外名著，另外還有兩本醒目的英語教材。
地麵沒有鋪地板，也沒有鋪磚塊，但土質的地麵，卻打掃的如同一麵灰色的鏡子。
看到這一切，張波腦子裏忽然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做點什麽。
豆小紅低著頭，忙過來拿起火鉗子將爐子裏的煤渣夾出來。一塊塊放在旁邊碳桶裏，然後又低頭忙出門拿進來幾個鬆球。
鬆球易燃，豆小紅掏出火柴，點燃鬆球的時候低著頭略顯得意的說：“嘿嘿，這東西可好生火了，很容易點燃的。點燃之後丟進去幾個，然後擱點小煤渣，幾分鍾就有火了。”
張波笑著點了點頭，看著豆小紅隻花費了不到兩分鍾時間將爐子裏的火生著，這姑娘便低頭去了隔壁廚房。
自從自己奶奶的病好了之後，豆小紅將家裏也重新收拾了一番。當然，這都是自己找周圍鄰居幫忙收拾的，磚頭什麽的，則是自己在垃圾堆裏撿來的。原本這些磚頭是打算蓋洗澡間的，但是自己奶奶非說要給自己隔出來一間單間，於是乎，能夠每天都洗個熱水澡的夢想又需要一兩年才能實現了。
等豆小紅出門後，張波看著火爐子裏不斷竄動的火苗，他居然鼻子一酸，差點流出眼淚來。
是啊，最近這段時間張波情緒有些低落。他總覺得老天對自己太不公道，別人做什麽事情都能成功，可自己，做什麽都成不了。
眼看著自己馬上就要過有錢人的日子了，可卻被人給騙了。現在名義上當上了村幹部，可卻又遇到了白鳳琴這檔子事情。
但是在看到豆小紅家裏的情況後，他感覺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人活著，興許眼前的路很難走，但隻要走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想到這裏，張波長舒了一口氣，徐步走到炕邊，將手伸展到被窩裏。還好，被窩裏很暖和，但張波又意外的發現，豆小紅這張炕上，床單下麵居然沒有褥子。
張波燒過炕，他知道這種火炕如果褥子太厚的話，就需要很多的柴火才能燒熱乎。
一想到豆小紅可能是為了省柴火才不鋪褥子的，張波又是一陣心酸。甚至於張波覺得這是自己的錯。
想想，如果自己有本事，自己能賺到錢。按照之前豆小紅和閆何雨提出的意見，他完全可以在滄溝村建立農家樂，然後將豆小紅和她奶奶接過去。就算是這兩人不去，他也完全可以給對方一筆錢，從此讓對方不在這種小事情上也如此節省。
腦子裏亂糟糟的想著，張波坐在了炕邊，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口。
白色的煙霧順著張波嘴裏吐出來，緩緩散開，讓不大的屋子很快便充斥著香煙的獨特味道。
豆小紅做飯的速度很快，按照張波說的，一碗熱乎的玉米麵粥端給自己奶奶後，這姑娘很快便被自己奶奶推到了她這間閨房之中。
隨著豆小紅進門，張波連忙將煙頭掐滅，然後拿起桌上的一本書，微笑著對豆小紅說：“你也喜歡看書？”
“嗯呐，挺喜歡的，不過這些書都是我從外麵撿來的。但都沒有破損，你瞅瞅，尤其是這本書，基本還和新的一樣哩。”豆小紅說著，走到櫃子旁邊，從這些書裏麵直接抽出來一本《平凡的世界》。
看到這個，張波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隨即好奇問：“你覺得這本書最不應該出現的人是誰？”
豆小紅聞言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隨即便若有所思的說：“要我說，這些人都應該出現，不應該出現的是那個年代，那個社會，以及那時候的某些思想。”
這樣的回答，的確讓張波有些震撼。他從沒想過，這個看上去土裏土氣的姑娘，居然會如此刁鑽的回答這個本就沒有答案的問題。
“嘿，挺厲害的啊。那你說說，你這本紅與黑當中男主的做法是對是錯。”張波繼續問。
“這就要看站在誰的角度上回答了，如果站在書中男主的角度上考慮，他興許覺得為了自己的前途，為了讓自己能夠飛黃騰達，他所做的這一切是沒有絲毫錯誤的。相反，如果讓讀者來看的話，這就更沒辦法說清楚了。不同的人，對於不同的做法有不同的看法，正所謂眾口難調，其實也就是這個道理。”豆小紅對答如流。
張波頓時來了興趣，在上學期間同樣喜歡看書的他，今天倒是挺意外在這裏遇到了紅顏知己。
昏黃的白熾燈光芒下，豆小紅雖然穿的樸素，可這個嬌小的人兒卻在張波眼裏變得如此落落大方，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