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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妲己哪裡配和向山比

  「我都聽說了。」德文尼亞說道,「你打算吞了弗雷閣下的項目。」


  這句話之後,就是漫長的沉默。


  半晌之後,帕爾米恩笑道:「我以為你要說什麼呢。我並沒有任何利用職權強迫弗雷閣下的行為。我並沒有剋扣或擠占他的資源,也沒有在器材使用順序之類細枝末節的地方為難他。這裡面不存在任何強迫。我僅僅是通過交流,讓這些野心勃勃的年輕人意識到了一條更好走的路。」


  帕爾米恩一攤手:「這樣,究竟有什麼問題呢?」


  「你是想說你問心無愧嗎?」


  「是啊。」


  「也是。至少你還遵守著戴森原則的根本,沒有試圖侵犯弗雷閣下的私有財產。」帕爾米恩嘆息道:「否則的話,我們就不會這麼談了。我會直接報告給團長,讓他判斷是否要由教主甚至征天王來判斷。」


  「征天王」當然是個玩笑話。六龍教不可能讓帕爾米恩這樣居於關鍵位置的散人自己送到征天王大衛·克來恩手上。就算他真的違反了六龍教內的共同底線,那也只有六龍教自己人來處理。


  帕爾米恩也稍稍鬆了口氣。既然德文尼亞還開得起這種玩笑,也就意味著事情確實不算太嚴肅。


  帕爾米恩再次提問:「所以,我究竟做了什麼了?我所做的一切都符合規則,不是嗎?」


  德文尼亞沉默了片刻:「弗雷閣下,是一名苦修之士。我認為,這種人應該獲得更多的尊重。他值得這樣的尊重。」


  「我不尊重他嗎?」


  「你在否定他作為科研騎士的尊嚴。」德文尼亞說道,「你否定了他的能力。」


  「我恰恰是尊重他的能力,希望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得以盡展才華。」帕爾米恩平靜的說道。


  他的內心也在快速分析德文尼亞此次的目的。


  分一杯羹?還是其他的?


  「弗雷閣下,已經全部都告訴我了。」德文尼亞閉上眼睛,用儘可能平澹的語氣說道,「他說他對這種事情感到苦惱。飛升是他的願景,他的渴求,他的生命之光……除了飛升之外,他不願意再分心在其他事情上。」


  帕爾米恩一愣,繼而心中冒出幾分火氣。


  ——原來是找了德文尼亞作為援手?他暗中投靠了德文尼亞?

  「他對我耍手段的時候,可不是這幅樣子!」帕爾米恩忍不住說道。


  帕爾米恩曾與騎士弗雷開了幾個共建的小項目。在這幾個小項目里,弗雷的人對於各種許可權可是分毫不讓的。兩人也借著這些合作,隔空鬥法了好一陣。


  在這種前提下,你再說弗雷閣下已然無欲無求,帕爾米恩第一個不信。


  「弗雷閣下全都跟我說了。」德文尼亞卻好似非常了解一般,道,「求道之人,必須要有護道的手段。『護道學』也是教里時常討論的內容了。」


  「只是弗雷騎士表示,這些世俗的事情,讓他身心俱疲。他認為這是一種錯誤。他只想擺脫這種狀態。就在昨天,他到我這裡,坦白了一切,並表示他願意退讓,但必須給保證他一定的自主權,以及額外的補償。」


  帕爾米恩陷入了疑惑之中。他不明白這到底是一個什麼局面,為什麼德文尼亞會這樣做。


  德文尼亞在這件事中又能獲得什麼好處?與下一任團長的位置有關係嗎?


  帕爾米恩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除非向山在這裡,否則也不會有誰真正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簡單來說就是……


  向山利用了帕爾米恩與德文尼亞對同一件事的不同認知。


  德文尼亞與帕爾米恩都是向山接觸較多的騎士團高層。兩人對他的認知,早就在不知不覺之間產生了偏差。德文尼亞只能通過報告以及教內的團契活動認知「騎士弗雷」,而帕爾米恩更多的則是通過科研工作的進程。或許還有一些渠道,比如他人的轉述,或是監控的結果。


  但是,只有那些「互動」的行為,才能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向山所做的,就是刻意擴大這種認知偏差。


  他只需要微調自己在不同場合之下的演技就可以了。


  向山完全不用擔心「德文尼亞與帕爾米恩同時在場的場合演不下去」之類的事情。


  因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看法,主要是長期的經驗堆砌起來的。除非短期的時間足夠有衝擊力,一次性顛覆了固有印象,不然的話,人總會根據固有印象認知世界,然後再用新的認識去強化固有認識。


  德文尼亞與帕爾米恩由於前期接收的信息不同,所以即使同時目睹了弗雷閣下的某一行為,也會產生不同的判斷。


  除非他們可以交換記憶,或是他們之間存在一個堅實的固有聯繫,能夠完全蓋過騎士弗雷給他們的印象。


  這就是巧妙的地方了。


  根據向山的觀察,德文尼亞與帕爾米恩之間,只存在「騎士團同僚」與「六龍教教友」這兩個關係。


  而在這一點上……


  騎士弗雷與他們立場一致。


  促使他們互信的機制,也會促使他們與騎士弗雷互信。


  嗯,沒錯,向山的身份依舊是「受懷疑」的。但是此時此刻,已經有更多人相信他就是六龍教信徒了。所有的「防範措施」,也只是某一位護教法王定下的「底線」罷了。所有人都相信「騎士弗雷」這個人必定是自己人,最多防止他身上被其他什麼人布下了什麼匪夷所思的手段。


  他們彼此之間信任的程度,就跟他們信任向山的程度差不多。


  當然,這說白了就是……


  「綠茶啊綠茶!」「犯罪」如此在意識之中尖叫:「什麼學術妲己啊!」


  對此,基準向山有自己的看法:「什麼妲己?你這是在侮辱我作為管理者的素養。我不敢說我自己就是人類第一的政客吧,起碼妲己跟紂王這倆亡國貨色,心眼子綁一塊都不如我的——如果歷史上真有妲己這麼個人物的話。」


  「精準判斷對方對自己的印象以及對方的訴求、人前一套背後一套、離間他人關係等等,對於政客來說屬於最基本的素養,甚至只是基本素養的一小部分。連這都不會的話,是沒辦法成為舊時代的管理者的。」「狂熱」的向山如此指正道,「用『蕩婦』的行為模式去形容它,也不會改變它的本質。」


  基準的向山再次點頭:「這本就是相對弱勢者快速竊取群體力量的簡易手段。它本來就不是女性專美,只是男人沒法被冠以禍水的名分罷了。」


  「我總覺得你語氣之中隱隱有一種得意——我們是一個人,所以這一點我很清楚。」


  「好了,自我放鬆結束了。」基準向山道:「現在德文尼亞應該在代我們去交涉了。」


  以苦修士的身份,在教務管理者德文尼亞面前傾訴,有很大把握的得到德文尼亞的幫助。畢竟,「飛升」就是六龍教最大的信仰。這是關乎六龍教凝聚力的大事。按照向山對德文尼亞的理解,德文尼亞確實有出手的動機。


  更何況,明面上向山還表示願意退讓,只要保留第一紋章順位,他就願意為了「避免辦公室鬥爭」而「獻出功勞」。


  在德文尼亞眼中,「弗雷」做這些事是很合理的。


  果然,按照向山助手的報告,帕爾米恩閣下已經離開辦公室,前往高層的德文尼亞副團長所在樓層了。


  「我們應該很清楚,帕爾米恩隨手開的那些項目組中,有很大可能就存在『正確方向』。機會只有一次,我們應該用手裡這個方向錯誤的項目,去換帕爾米恩手裡的哪一個項目?」


  而另一邊,德文尼亞與帕爾米恩也聊到了尾聲。德文尼亞已經將向山的訴求轉達了。而聽聞這些,帕爾米恩臉色陰晴不定。


  弗雷騎士提出的價碼,正好踩在他心中的「價格底線」上。「德文尼亞的態度」則是他必須考慮的事情。


  他艱難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這件事上,不要再藏什麼鬼蜮心思了。」德文尼亞嘆息:「畢竟,只剩下九十年了啊。」


  帕爾米恩一顫:「九十年……」他沉默片刻后問道:「你覺得,我們趕得上嗎?」


  「尚未可知。所以,我們需要弗雷的力量。」


  「我明白了。」帕爾米恩長舒一口氣:「我會去跟弗雷詳談的。除了最核心的幾個組,我會再帶他看看我立的其他項目。」


  ——如果他識趣的話……應該會選擇較為邊緣的項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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