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精神與現實
「你的靈魂力量太微弱了。」古一嘆了一聲，轉而又道：「但資質從來就不單指身體和靈魂。一個法師，其想象力也很重要。相比起我的其他弟子，你的想象力應該是最好的吧！」
古一垂手而立，偏偏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給梅木木一種深不可測的恍惚感，彷彿古一下一秒就會使出諸如千手如來的大招，將他搓圓按扁。
梅木木吞了吞口水，做了個很武俠風的拱手：「請指教！」
古一出手了，動作不快，卻有種行雲流水的流暢感。
一個簡單明了的馬步沖拳，只是化拳為掌，「噗！」一下，按在了梅木木的胸口。
「咦？」古一罕有地露出好奇的神色。
本來是一個推掌，竟在最後時刻一翻手變成了手指彎曲的扣掌。
「嘭！」古一如同在敲門。
「嗚——」梅木木頓時一陣天旋地轉。
旁人的眼裡，那是一個有著五彩光霞的人形，被古一大師一擊打出身軀之外。
梅木木眼前的景物以比子彈還快的速度往後倒飛，一個眨眼的工夫，偌大一個加德滿都就變成了一個小點。
下一個剎那，連地球第一高峰珠穆朗瑪峰，在梅木木的視界里也變成了一個小山包。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驚愕地發現，自己居然身處在赤道上空。俯瞰著大半個地球。
「啊！」沒有親身體會，親眼目睹，永遠都無法體驗到這種仿如宇航員從太空觀察整個地球的震撼感。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一隻黃底黑邊的蝴蝶，赫然振動著翅膀，飛到梅木木身邊。本能地，梅木木伸出右手食指，讓其停在手指背上。
這時候，梅木木的耳邊回蕩起至尊法師古一的聲音。
「梅木木，你很幸運，因為你是一個現代人，成長在資訊極為發達的國度。你從小到大，可以通過漫畫、動畫片、電視、電影、互聯網接受近乎無限的資訊。在想象力方面，你的確領先於我其他弟子。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麼？」梅木木愕然反問。
「你所看的電影，你所玩的遊戲，會不會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呢？」古一凜然問道。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凌厲地擊中了梅木木的內心。
作為一個穿越者的他，一直以來抱著這麼一個疑惑——為什麼自己會穿越到漫威世界呢？就因為自己是粉絲？
全世界那麼多漫威鐵粉，又不見全部死光穿越去了？
正當梅木木疑惑的時候，古一的聲音再度響起。
「每一部真正有靈魂，可以獲得觀眾共鳴的電影，其實都是無限世界里其中一個世界對其它世界的影響與信息投射。其它世界總有感知敏銳的人，會以『夢境』、『靈感』、『想象』等方式得到該世界的資訊。」
「當那些感應者以小說、劇本、遊戲、電視、電影等手段將其並不完美地表現出來時，那實際上就是不同世界之間的信息交流。」
「你要成為一個聖殿的法師，首先，你就要確信無限世界的存在。」
「現在，我就讓你親身見證一切，體會一切！」
古一的聲音冥冥中越發宏亮，她看似瘦削的身影，此刻在梅木木眼前無限放大，一眨眼業已有著萬丈高。那是立足於大地，上身完全衝出大氣層、幾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巨大體型。
「啊啊啊啊！」無數流光閃過梅木木的視網膜，再下一個，他的身體彷彿被黑洞給吸了進去，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光怪迷離的空間隧道。
他在裡面不自控地翻滾再翻滾，連眼前到底掠過什麼畫面都看不清了。
迷濛中，梅木木似乎聽到莫度男爵說道：「他的身體太差了，這樣他會扛不住的。」
古一笑道：「是嗎？我怎麼覺得他才剛熱身呢！」
「啊啊啊啊！」突然間，所有音影幻象全部消失，梅木木發現自己背後全是汗漿，正揮汗如雨地癱坐在一張木凳上。
沒給他喘氣的餘裕，古一拍了一下梅木木的後背。梅木木立即覺得，自己中了七龍珠里超級賽亞人孫悟空的【龜波氣功】，整個人被一股熾烈到將身體焚燒殆盡的熱流推著，再度飛入了無盡的虛空當中。
「不不不——」完全無法控制自己，梅木木驚叫著。
電影里看奇異博士撲街看得很爽，沒想到，自己去挨這麼一下的時候，是如此恐怖。
梅木木饒是身為穿越者，身為知道劇情大體走向的作弊者，這時候親自進入這一段故事裡，依然覺得恐怖絕倫。
古一的聲音又幽幽響起——
「梅木木……或許，你曾經像無數先知那樣，窺探過命運。或許，你自以為知曉命運走向，世事運行。你還以為先知先覺就可以無敵天下。」
「你錯了。」
「命運無常！」
「既然一隻蝴蝶煽動翅膀都可能引發一場風暴，誰又能說命運的走向是絕對的呢。」
「什麼是真？」
「什麼是假？」
古一大師一邊說著，梅木木一邊進行著他的靈魂穿越之旅。
他的靈魂高速穿梭於不知是夢境還是世界的夾縫當中。高聲嘶叫當中，他甚至發現自己前一秒呆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彷彿蛇皮脫落似的殘影。
梅木木湮滅了！
梅木木重塑了！
那種靈魂不斷崩解，又不算再生重塑的感覺，直讓他崩潰。
然後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不停有細胞狀的球體爆開的世界，他在裡面翻滾不息，同時也看到這個世界每一個球體重複著膨脹、煙花般爆開，又再度回歸與虛無的過程。
古一的聲音依然在回蕩不休。
「一個人所能了解到的事情，實在太少太局限了。」
「你永遠不知道在你所認知的背後，還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在現實的源頭，精神會與物質相連。」
「思想雕琢了現實！」
「夢魘變為了真實！」
伴隨著話音，梅木木看到自己的右手五根手指頭全變了怪物似的畸形存在。每一根手指頭長出了五隻手，每隻手又有五個手指頭，如此往複地增生著。
那種噩夢般的無窮增殖，簡直讓人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