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混亂與飢餓
「咱們基地，原先倒不是只有三個超能力者。之前還有一個袁老大，也是力量型的，很狂很囂張，得罪了不少人。結果一周前去外面打獵，不知道被誰打了黑槍，當場就掛了……」
「……」王錚有點無語。
現階段的覺醒者們，再怎麼能打，畢竟也只是血肉之軀。
別說純靠自然進化的覺醒者了，就連玉龍山基地中，那些修鍊了功法的覺醒者，在現階段，也仍然非常畏懼火器。
不單火器，普通的冷兵器，都能將他們幹掉——哪怕那位號稱「鋼筋鐵骨」，曾用胳膊連擋三刀，把刀刃都擋崩，自己只受皮肉傷的周隊長，真要被人在眼窩、咽喉、軟肋等要害紮上幾刀，大概率當場斃命。
就連王錚，也只是不怕普通的步槍子彈。若是挨上一發穿甲彈，他一樣會被打傷。
所以，一位覺醒者被人打黑槍幹掉，聽起來有點荒謬，實際上卻非常正常。
不過，即使加上那位被打了黑槍的「袁老大」，這基地也一共才出現了四個覺醒者，還是少了些。
正想再問時，忽聽阿青在旁小聲說道：「四個覺醒者好少哦！我們以前，一共才幾百人，就有菲菲、書瑤、果果三個覺醒者呢。」
聽了阿青這話，王錚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旋即微微一怔，心中豁然開朗：自然覺醒的機率，看上去確實在千分之一左右。但並不是說，每一千人裡面，就必定出現一個覺醒者。
既然會有幾百人中，扎堆出現好幾個覺醒者的情況，那麼小兩萬人裡面，一共只出現四個覺醒的情況，也是合情合理的——說不定在其它什麼地方，幾百人，乃至幾十人中，就有一兩個覺醒者存在呢？
想通了這事，王錚不再糾結，哈哈一笑，又拿出兩包香煙，給那兩個看門的一人扔了一包，隨後便在二人迭聲感謝中，帶著阿青越過大門，走進了基地之中。
與規劃合理、秩序井然的玉龍山基地相比，這個由倖存者們自發聚集而成的南郊基地，簡直就像是戰亂地區的難民營、貧民窟。
道路兩邊，滿是毫無規劃、亂七八糟的帳蓬、窩棚。地面骯髒不堪，垃圾滿地，污水橫流，異味衝天。隨處可見衣衫破舊、面黃肌瘦、神情麻木的男男女女。
基地里的秩序也不大好。
王錚和阿青進來沒多久，就看見了兩起鬥毆。鬥毆之人都下手極狠，完全是一副把對手往裡打的模樣。而鬥毆的起因，說來令人心酸，不過是為了一口吃的而已。
王錚二人倒是沒人敢招惹。他那身充滿了暴力傾向的裝扮，令每一個看到他的倖存者，都不由自主面露敬畏。二人所過之處，路上的倖存者們，無不紛紛避讓兩旁。
前行一陣，王錚又看到了一些衣著暴露的女人。
她們守在路邊，每見到衣著乾淨，面龐飽滿紅潤，營養狀況較好的倖存者，就一擁而上推銷自己，喊出的價格都極其低廉，一頓飽飯、一包速食麵，往往就是她們開出的價。
當然，當王錚路過時，並沒有女人敢於上來自我推銷。
一是他的裝備太有威懾力，其二就是他身邊乾乾淨淨、膚白貌美、氣質純真的阿青，令那些營養和衛生狀況都相當糟糕，面龐和膚肌都黯淡無光的女人，實在是自慚形穢。
街邊還有不少人在擺攤。
攤位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奢侈品——名牌手錶、金銀珠寶、古玩玉器、名貴木器……放在災難之前，隨便一個路邊小攤上的玩物，都可能價值幾萬甚至十幾萬、幾十萬。
可是如今，過路之人對那些奢侈品根本不屑一顧。哪怕一塊災前價值十幾萬的手錶，只標價一塊麵包，也是無人問津。
這種情況並不奇怪。
末世之中，糧食就是最珍貴的物資，直接與生命掛鉤，幾乎可以收買一切。
至於奢侈品，飢不能食，渴不能飲，寒不能衣，在末世之中，幾乎毫無價值——就算有人真感興趣，難道不知道自己去「撿」么？
如今這年頭，各種奢侈品，不說遍地都是，但只要有心想要，也是絕對能夠搞到的。
好比王錚，他腕上就戴著一塊標價幾十萬的手錶，不一樣沒花一分錢，就直接從櫃檯里「撿」了出來？
所以，那些擺攤賣奢侈品的，生意還未必比得上那些賣肉的女人。
至少王錚和阿青進入基地后，一路緩緩前行，觀察情況時，就看到了兩樁皮肉交易的達成。而那些奢侈品攤位前，則是連停下來看一眼的人都沒有。
呃，王錚是唯一的例外。
但他也只是對極具實用價值的黃金感興趣。
「攤上的金器我全包了，開個價吧。」
王錚在一個攤位前停下，對那個兩頰凹陷，一看就知道正處於飢餓狀態的攤主說道。
攤主敬畏地看了王錚一眼，誠惶誠恐地說道：「我攤上的金器，全是千足金，都有證書，總凈重400多克……老大您想要的話，就給我，就給我……」
他咬了咬牙，來了一個「獅子大開口」：「一箱速食麵！只要一箱速食麵，我攤上的金器，就全歸老大您了！」
「一箱速食麵？」王錚呵地一笑：「別人十幾萬的手錶，都才標價一塊麵包。你這裡的金器，就算真的有400多克，難道還能比手錶更有價值？手錶還可以用來看時間、辨方向，黃金又能做什麼？」
王錚空間背包里，有的是食物。但他可不想攪亂市場，更不想當冤大頭——別人擺攤，一尊拳頭大的小金佛，才標價一包速食麵。區區400多克黃金，怎麼就敢叫價一箱速食麵？
再說了，他的物資，都裝在空間背包里，手頭上可沒那麼多。
而阿青雖然背了一隻旅行背包，可那旅行背包一看就裝不下一整箱速食麵。王錚可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平空變出一箱速食麵來。
最重要的是，這裡秩序太差。誰知道周圍有多少人，正虎視眈眈盯著別人手裡的糧食？王錚若給這攤主一箱速食麵，很可能會害死他。
「亂世的黃金，盛世的古董……」
那攤主不甘心地嘟噥著，王錚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現在可不是亂世。現在是人類瀕臨滅絕，災難卻看不到任何結束徵兆的末世。黃金？估計也就只有我會稍微有點興趣。別廢話了，開個實誠點的價吧。」
「那……十包？」攤主小心翼翼再次開價，見王錚面無表情，他又迅速改口：「八包！只要八包……六包！六包速食麵，不能再少了！」
王錚沒再還價，沖阿青招了招手。
阿青將旅行背包遞給王錚，王錚拉開背包拉鏈，把手伸進背包裡面，裝模作樣地掏摸一陣，在旅行背包掩飾下，從空間背包中取出六包速食麵，扔到了攤主面前。
攤主一把將六包速食麵統統摟進懷裡，拆開一包，連調料都顧不上灑，便咔嚓大嚼起來。那狼吞虎咽的模樣，看得阿青忍不住懷疑，他吃的究竟是速食麵，還是什麼偽裝成了速食麵的超級美味。
攤主大嚼速食麵時，周圍響起一大片吞咽口水聲。
兩旁的小攤販和路人們，一邊咽著口水，一邊滿是渴望地盯著攤主懷裡的速食麵。少數人的眼神變得很不對勁，頗有虎視眈眈之意。只是忌憚著全副武裝的王錚，這才沒有一擁而上哄搶。
王錚慢條斯理地把攤上的金器統統收進包里，一直等到攤主吃完了那包速食麵，又連調料都吃得一乾二淨后，他才淡淡說道：「我要是你，就趕緊收攤離開。不然，你剩下的幾包面，怕是沒機會吃了。」
攤主左顧右盼，與周圍倖存者們那幾乎冒著綠光的「饑渴」眼神一對，頓時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對王錚說了聲「謝謝」，連攤上剩下的東西都顧不上收拾了，只帶著剩下的幾包面，提起一根木棍，匆匆離去。
王錚注意到，攤主離去時，有好幾個人暗中跟了上去。
對此，王錚也無心去管——這基地里的大環境如此，他想管也管不過來。
想要解決這裡的問題，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所有人吃飽。所謂衣食足而知榮辱，人只有在吃飽穿暖之後，才會顧及廉恥道德。
然而，即使是王錚，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弄到供兩萬人長期吃飽的糧食。
「這個基地，雖然離市區不遠，方便收集物資，但人口太多，即使搜刮大型商場、超市，也難以滿足兩萬人的胃口。再說了，基地武備似乎不行，能打的覺醒者也太少，未必有能力打下大量活屍盤踞的超市、商場。
「而基地周圍，也沒有適合耕種的田地，想生產自救都沒有辦法……好吧，就算有田地，生產自救也是緩不濟急，糧食不足，吃不了飽飯，連做體力活的力氣都沒有……
「近兩萬人口，對這基地，根本就是純粹的負擔。若是能搬遷部分去玉龍山基地，倒是件好事。既能減輕這個基地的壓力，又能增強我玉龍山基地的實力。
「可是距離太遠了。以這基地的人員狀況，很難步行前往玉龍山基地……真希望魔法飛船能快點造好啊！要是有了魔法飛船，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了！」
心中琢磨一陣，王錚又來到另一個小攤前，在攤主期待的目光中，挑起了攤上的金器。
正一個小攤接一個小攤地掃蕩黃金時，一把低沉渾厚的聲音，忽在後方響起：「這位兄弟，對黃金很感興趣？」
王錚回頭一瞧，見說話的，乃是一位中等身材、肌肉發達、濃眉方臉的漢子。
這漢子約摸四十齣頭，穿著一身保安制服，面相剛毅，但雙眼布滿血絲，眼神之中，滿是深藏的憂慮。
他身邊簇擁著好幾個人，有的穿著保安制服，有的穿著工裝，甚至還有一人，穿著真正的特警制服，挎著一把保養良好的衝鋒槍。
王錚略一沉吟，笑道：「周隊長么？」
「周國鋒。」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對王錚伸出皮膚粗糙、指節粗壯，看上去極具力量感的右手：「兄弟怎麼稱呼？」
王錚抬手，握住周國鋒手掌：「王錚。勝者為王的王，鐵骨錚錚的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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