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八章 放肆
朱統銳是皇室宗親,這幾人不敢怠慢,早早就趕來應陪,唯獨董宛遲遲不來。朱統銳從沒等過什麽人,這時又多喝了幾杯,怒火燒得更旺,旁邊的人都感到他身上傳來的滾燙的微臭的氣息。
董宛勉強應約而來,便先去了一趟媚香樓與李香君敘話,一直磨蹭到太陽將要落山才姍姍而來。
媚香樓隔不了幾家就是暖翠閣,門口高高掛著兩隻打燈籠。一麵寫著建安王府,另一麵寫著鎮國中尉。燈籠下麵站著幾個雄赳赳的家將。車子停下,宛下車前與車夫吩咐道:“今辛苦你了,勞煩你在那邊遠處等我一下。”
董宛一進門,侍女柔柔朝樓上驚呼道:“玉京姐,宛來啦!”卞玉京一聽趕忙下了樓,一見到宛便附耳道:“上去心,剛剛他雷霆大怒了,責怪吳榮沒有遇到你本人。吳榮低頭認錯的時候,還被他一腳踢掉了牙,血流不止。”
董宛點了點頭,算是告訴玉京姐她知道了。道:“今太辛苦了,先叫人給車老板弄些吃食吧!”玉京姐安排柔柔去安排酒菜,去給車老板送去。便帶著董宛上了樓。一到樓上便搶在前頭道:“爵爺!宛已經趕到了。宛兒身體有些不太舒服,還請爵爺見諒!”
董宛給在座的人分別道萬福禮。
朱統銳賊眼溜溜地直轉,凶巴巴地道:“你就是董宛?怎麽才來?”
董宛道:“有些事耽擱了,所以來晚了。”
朱統銳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既然來晚了,就罰三大杯。”
董宛皺著眉頭道:“宛今日身體不適,不能喝酒,實在是對不起。”
朱統銳怒道:“對不起?你配和誰對不起啊?”
卞玉京擔心地勸道:“宛,你就喝一杯吧。”
董宛道:“不想喝。”
朱統銳啪一拍桌子喝道:“不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本爵爺!一定要喝!”
楊文聰與李貞麗相熟,擔心董宛吃虧,解圍道:“女子,不勝酒力。朱爵爺,何必焚琴煮鶴,掃了您的雅興,不如算了吧。”
朱統銳哼了一聲道:“不行!如果連個歌女都敢反了,那這大明江山還姓朱嗎?”
楊文聰道:“朱爵爺,聽我一句。所謂山不可以無泉,石不可以無苔,花不可以無蝶。這人嘛,也不可以無癖。美人有點性子,才有趣味啊!這樣吧,三杯酒姑且記下,宛就先唱一曲來聽聽好了。”
朱統銳請楊文聰來也是為了附庸風雅,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於是對董宛道:“既然楊大人情,那就暫且饒過,你就先唱一曲來聽聽。”
楊文聰趕緊道:“宛,你就唱秦觀的那首《滿庭芳·山抹微雲》。”
於是鄭妥娘執檀板,卞玉京吹簫伴奏,董宛坐下自己彈琴伴奏的唱了起來。
“山抹微雲,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
暫停征棹,聊共引離尊。…………!”
悅耳動聽的歌聲聽的朱統銳心情大好,這家夥拈須奸笑,色眯眯地看著董宛那絕色的容顏,越看越心動。
聽到高潮處,朱統銳連聲喝彩,大呼唱的好。
楊文聰見朱統銳的氣消了,不禁鬆了口氣,也跟著喝彩道:“好!果然才藝驚人,不同凡響!”
眾人也跟著喝彩。
誰知一曲唱罷,朱統銳笑嘻嘻地對董宛道:“來,到我身邊來,陪老爺我喝一杯,就算是抵消了罰你的三大杯。”
董宛拒絕道:“宛隻是唱曲子的,不會侑酒。”
朱統銳的臉色刷地一變道:“你是要給臉不要臉了?”
一旁的卞玉京陪著笑道:“朱爵爺!來,今您賞臉在我這裏請客,我敬您老一杯。”
“你不要打岔!”朱統銳一揮手,差點打翻了卞玉京的酒杯,他又對董宛喝道:“我今不僅要賞你陪酒,還要賞你侍寢呢!”
董宛厭惡地道:“我們南曲的姐妹賣藝不賣身,爵爺想找人侍寢,可以找北曲的娼家。”
朱統銳咆哮道:“本爵爺今晚上就非要把你送上我的牙床!”
董宛憤然道:“我們女人的身體,難道是你們男人的玩物?”
朱統銳一愣:“什麽?”
董宛謔地站起來,大聲道:“世上有男女才有夫婦,有夫婦才有父子,有父子才有君臣,有君臣才有上下禮儀。上自祖宗,下至兒孫,誰人不是女人撫養?立身成家,綱紀法則,哪樣能夠缺少女人操持?”
朱統銳怒火中燒:“放肆!”
卞玉京和鄭妥娘見朱統銳眼睛赤紅,已經有了要暴走的征兆,隻嚇的瑟瑟發抖。
董宛卻接著又道:“世上無知無恥的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往往道貌岸然、頭頭是道大談禮義。可是一到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就完全不顧廉恥、醜態百出,把女人當成淫樂的道具,把閨閣當成猥褻的所在。這樣的男人,這樣的人家,子孫不肖,奴婢為奸,都是自己一手調唆出來的。一旦亡國滅種,也是自己作孽!
朱統銳氣的直哆嗦,咬牙切齒道:“豈有此理!”著就要上前打人。
董宛一看,扭頭就跑!
朱統銳在後麵喊道:“哪裏走?站住!娼婦,心我叫人破了你的相!”
楊文聰眼看不好,趕緊勸道:“朱爵爺,朱爵爺,宛也許是一時糊塗,您大人別記人過。”
朱統銳卻充耳不聞,一看他的家將吳榮還在傻站著,喝道:“還在這裏傻站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把她追回來?”
一旁的徐青主也勸道:“豬大哥!你何必操之過急啊?她又離不開南京,你也不離開南京,等過幾,弟讓她來給你叩頭謝罪可好?何必掃了今晚各位的雅興。”著對吳榮道:“你回來,不要去了。”
楊文聰趁熱打鐵的相勸道:“朱爵爺,你就暫且平息了你的雷霆之怒吧!聽徐爵爺的勸,我們一起歡樂今宵!趙爵爺和劉爵爺,你們諸位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