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為君持酒勸斜陽
看樣子這家夥對他爹倒是怕得緊!阿離看小不點他爹,斯斯文文的,很是沉穩的模樣,他禮貌地說:“姒姑娘,剛聽家母說麻煩你照顧伏念,伏念沒給你惹麻煩吧?”
小不點怯怯地看了一眼阿離,阿離趕緊罷手,兩隻手不停地搖,“沒有,沒有!伏念很乖!”
小不點對著阿離豎起大拇指,做了個鬼臉,卻被他父親全看在眼裏,微微皺了下眉,“伏念,去洗手,要吃飯了。”
小不點不甘心地走了。
阿離吐了吐舌頭,這小不點跟他爹完全不一樣。
林賦意對阿離說:“家母與家父很是寵愛這個孩子,我總怕他們把他寵壞了,就難免對他嚴厲些。他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我們不願告訴孩子這些,就說他母親出遠門了,以後會回來的,讓姒姑娘見笑了。”
阿離就笑著客氣地說:“林公子這麽說就客氣了。”
林賦意就帶著阿離去廳堂,“我叫林賦意,姑娘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賦意。姑娘能來林家莊作客,我們一家人都很開心。”
阿離琢磨跟她解釋這麽清楚幹嘛?不會真的都當她是林昌意的準媳婦了吧?也對,林昌意都快三十了,難怪家裏人都急成這樣。
阿離剛要進入廳堂,就聽見林夫人怒吼:“你個死小子,這麽漂亮的媳婦藏那麽好幹嘛!你早帶回來不就好了嗎?省的老娘操那麽多心!”
然後就聽見林昌意的一聲慘叫,阿離已經能想象林昌意被擰著耳朵的慘狀,爽!叫他吃裏扒外。
“咳咳……”林賦意故意咳嗽了下,裏麵立馬就安靜了。“姒姑娘,請!”
阿離進去看見林莊主跟林夫人上座,林昌意左手第一個位置挨著他們的,看見阿離,那委屈樣!
阿離就執晚輩禮行禮,林莊主跟林夫人看著阿離左端詳,右端詳。於是阿離隻好一個勁笑,笑得嘴角抽筋。
林賦意又開始咳嗽,“咳咳……”
林莊主趕緊拿起桌上的錦盒遞給阿離,“初次見麵,姑娘莫要嫌棄。”
阿離趕緊甜甜地說:“謝謝林莊主!林莊主精神抖擻,滿麵紅光,一看就知道肯定活得比千年老妖還要久!”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當然要嘴巴甜一點,當年這招對付父王和哥哥最有效了。這一家除了林賦意都不拘禮節,若是說話太禮貌或許還不討喜。果然林莊主聽了很受用。
吃午飯的時候,林夫人跟林莊主看著阿離,越看越滿意,不停地笑,不停地給她夾菜,不時地兩個人還相視對笑。看得阿離差點把頭埋在飯碗裏,做壞事果然是要遭報應的!
吃晚飯,林莊主故意讓林昌意帶阿離去客房,那表情明顯是恐嚇:你要是不給我博得這姑娘的歡心,你就死定了!
等走到清淨的地方,阿離趕緊擦汗,“林公子,你們家的人都這麽豪邁!你怎麽跟他們都不一樣啊?你該不會是林家撿來的孩子吧!”
一向不溫不火的林昌意,臉色就暗了下去,話也不說就走了。看得阿離莫名其妙,開個玩笑不要這麽認真吧?
兩個時辰後,林家的下人就來請阿離,說有客到。然後阿離出了院,就看見伏念那家夥跟嬴墨昭僵持在那,小不點老氣橫秋地說:“你就是嬴墨昭?”
嬴墨昭笑著點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新情敵,一個四歲的娃!
小不點手交叉疊在胸前,趾高氣昂鄙視地說:“阿離說你是大流氓!”
嬴墨昭聽到這話,那嘴角一揚,阿離就覺得,完了!他一定會報複她的。嬴墨昭繼續笑著問:“她還說了什麽?”
小不點不屑一顧地說:“她說我是你的私生子。”
“還有呢?”
“她要休了你,嫁給我!”
阿離扶額,她什麽時候說要嫁給伏念這個小不點?這可是隻有四歲的苗啊,她就算有戀童癖,那也不能戀一個四歲的娃啊!
阿離趕緊走過去兩步,打斷他們的談話,討好地笑著對嬴墨昭說:“你怎麽來了啊?”
嬴墨昭走到阿離身邊,一字一頓地說:“夫人,孤來接你回去!”
伏念趕緊跟過去,突然發現自己身高很有劣勢,於是毫不猶豫抓著嬴墨昭的腿就快速往上爬。
嬴墨昭到底是不好意思甩開他的,於是伏念接著抓著他的手順勢爬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嬴墨昭隻好抱住他,誰知伏念一轉身屁股對著嬴墨昭,兩隻手就抱住阿離,順勢就親了一下阿離的臉頰,“阿離,你不可以拋棄我的!”
阿離訕訕地問嬴墨昭:“你確定他真不是你的私生子?”
嬴墨昭趕緊抱住伏念這個小不點,不給他機會接近阿離,嬴墨昭把伏念的臉強行轉過來對著自己,問:“你爬我身上來幹什麽?”
小不點理所當然地上說:“奶奶說老婆是用來疼的!所以我心疼阿離,我很重,不能累壞阿離啊。”
“那我就不累嗎?”
小不點疑惑地問:“你累,關我什麽事啊?”
阿離大笑,嬴墨昭終於遇到對手了!上天果然是公平的啊!
嬴墨昭瞪了阿離一眼,阿離趕緊乖乖地問:“就你一個人來了嗎?”
這時林昌意路過看見三個人,就過來抱伏念。伏念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抓住嬴墨昭,林昌意就不鹹不淡地說:“賦意好像在找你。”
伏念立馬就乖乖地讓林昌意抱走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隻是臨走的時候回頭睜著無辜的小眼睛委屈地看著阿離,看得阿離以為自己是不是虐待他了。
這會天也黑了,嬴墨昭自然也跟著在林家莊住下,隻是隱瞞了身份。奇怪的是林莊主跟林夫人既沒有責怪她,也沒有不開心,還笑得越來越曖昧,有端倪!兩個人回到房裏,嬴墨昭一步一步逼近阿離。
嬴墨昭走近一步,笑麵虎似地問:“孤是大流氓?”
再走近一步,接著問:“孤的私生子?”
還走近一步,貼著阿離,問:“愛妃要休了孤?”
阿離趕緊罷手說:“沒有的事!”
嬴墨昭毫不客氣地說:“孤總不能擔著虛名啊!那孤今晚就做點流氓的事吧!”
嬴墨昭把阿離按在床上,整個人欺身壓著她,看著她,他呼出來的熱氣在她耳旁那樣清晰。
阿離剛想跟他大打一架,嬴墨昭無所謂地說:“不如把這的屋頂拆了吧,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圍觀南淮長公主跟嬴墨昭打架啊?你說呢,丫頭?”
阿離一聽,隻得作罷,要是傳出去南淮長公主把西陵王給揍了,到底是不好的。阿離心一橫,把眼睛一閉,心裏琢磨著死就死吧!
結果久久不見動靜,一睜眼,看見嬴墨昭的臉僵得,冷得跟冰山似的!他一字一頓地說:“你這視死如歸的表情,是幾個意思啊?”
“別誤會,真沒!”阿離就差拍拍胸脯說好險好險!就知道以嬴墨昭的性格不會勉強一個女人,心裏正偷著樂,他用想殺人的語氣說:“你這一臉小人得誌的表情又是幾個意思啊?”
嬴墨昭忽然開始生悶氣,不理阿離了,自己先睡了。什麽時候嬴墨昭這麽容易生氣了啊?阿離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
阿離一個人安靜下來,尋思著,這幾日很是鬧騰,想想,其實自己一直都是這樣的,大抵都是哥哥和蔚哥哥給慣的。
隻是到底是比不得從前了,每當安靜下來,隻覺得更加空虛,絕望排山倒海般來襲,讓她覺得今生都不可能得到救贖。杭青桓三個字不敢想,一想就覺得絕望。而哥哥……
天下之事,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安定的?時日這麽長,日子還是要過的,就算哥哥不記得她了,蔚哥哥不要她了,隻要還活著一日,就好好活著吧。
夜裏,忽然感覺有動靜,阿離放在枕邊的乾坤囊內似乎有靈氣竄動。阿離握住乾坤囊,小心翼翼地起身穿了衣服走到院中。
阿離打開乾坤囊,發現靈氣是那朵山茶花裏的。阿離拿出那朵花,怎麽記得這山茶花以前好像已經枯萎了的呢?怎麽這會開得這麽好呢?潔白的花瓣,沒有一絲暗淡,似乎像清晨剛從茶花樹上摘下來的一樣綻放得朝氣蓬勃。
阿離抬頭發現遠處,易昶靜與林昌意臥在屋頂上喝酒。阿離就也跑到屋頂上,坐在林昌意旁邊,也許林昌意知道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