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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紅顏多薄命

  阿離淺笑,漫不經心地道:“給端木太子天下的人。”


  李王後悠然地走到阿離身邊,從容一笑,慢慢地說:“這天下姑娘敢給,又豈是人人都敢要的?”


  阿離不以為然,笑說:“中州的天下,夏國想要,西陵想要,難道南淮就不想要嗎?”


  “姑娘能在我宮裏來去自如,自然是有本事的人。隻是這天下不是一個人有本事,就能說給誰就給誰的吧?”


  “我叫姒離憂,我聽說王後跟太子很是關心我,找了不少人想了解我多些,真是讓您費心了。”


  “原來是姒姑娘……”李王後不露聲色,“那姒姑娘想要得到什麽呢?我想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為誰做什麽吧?”


  “我不為什麽,隻是想給他天下。如此,王後要不要賭賭看呢?”


  “賭,自然是要賭的!南淮本就是三國中最弱的,若姑娘是帝都的人,隻怕來的就不是南淮,而是西陵;若姑娘是西陵的人,那就該去帝都。再說,南淮弱小,賭了便還有一線機會。”


  這女子豪氣萬千,隻怕多少男兒都不及她半分。不得寵於南淮王,依舊牢牢居於正宮二十年的女子,除了家世背景的雄厚,自然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王後久居深宮,必然知道什麽叫傾國傾城吧?”阿離說完,遞給李王後一本書,名為《素書》。


  所謂傾國傾城,不過美人與心計,多少帝君亡國都是禍起紅顏。


  李王後翻看了兩頁,喜形於色,躬身拜道:“南淮以後就托賴姑娘了!”


  阿離笑笑,“有時候,萬千鎧甲,抵不上三寸繞指柔。夜深,離憂就不打擾王後歇息,他日再議。”


  “六月二十五申時,王將薨於乾和宮。”阿離留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沒有人知道,因為這兩個女子寥寥的這幾句對話,造就了此後中州多少讓人扼腕長歎的傳說。


  自此,阿離常出入坤安宮,極受王後寵愛。宮中紛紛傳言,常出入坤安宮的那個絕色女子,與已故容夫人,即王後的親妹妹,有兩分相似。


  都說當年容夫人懷有身孕,王後與容夫人皆不受王上待見。蓮夫人得寵,暗害於容夫人,容夫人假意滑胎,實則生下一女嬰,由王後偷偷送出了宮。


  在坤安宮,難免會遇上若水公主,隻是,若水公主與阿離不但冰釋前嫌,而且感情頗好。尤其是若水公主,常常跑出宮找阿離,後來甚至要搬到沁水長公主府與阿離同住。


  而李王後二話不說就同意了,美其名曰若水公主跟隨沁水長公主學習女紅。天知道無論是沁水長公主還是若水公主,從不曾碰過一針一線。


  一切完全出乎杭青桓與端木太子的意料的,端木太子曾經也試探著問過李王後,李王後笑而不言。但端木太子能感覺得出李王後心情相當不錯,他很久沒見他母後這樣開心過了。


  於是,阿離是流落民間的公主的傳說,在宮裏宮外傳的沸沸揚揚。


  這一切當然是演戲給那些對南淮特別關心的人看的,比如舞陽公主。假作真時真亦假,這世上原本有很多事,就是你覺得它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覺得它是假的就是假的。


  六月十八,阿離邀了端木太子、杭青桓,說是有事相商,約在了杭青桓的書房。


  杭青桓看見阿離甚為拘謹,阿離卻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笑語盈盈、從容自若。慢慢地杭青桓也就放開了,畢竟都不再是小孩子,每個人都是掩飾自己真實麵目的高手。


  端木太子首先開口問:“姒姑娘找我們不知所為何事?”


  阿離隨口道:“我可以給你天下。”


  天下在她眼裏,仿佛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端木太子看了下杭青桓,杭青桓用眼神示意他也不知道,兩人都覺得有些意外。


  阿離不管他們之間做什麽,接著說:“但是你也會為此付出代價。”


  端木太子慎重地說:“隻要能讓南淮百姓幸免於難,琮在所不惜!不知姒姑娘有何高見?”


  阿離笑得高深莫測,如果端木太子知道了她的計劃,一定不會這麽說吧?隻是他會如何選擇呢?阿離不做多想,“天下三分,南淮處於弱勢,大夏與西陵都認為南淮必須歸附他們其中一方,焉知後來者會不會居上呢?”


  “還請姑娘賜教。”


  “《孫子兵法》謀略中提到: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單單憑南淮的兵馬,自然不是大夏與西陵的對手。然而,古來善用兵者,不戰而屈人之兵,攻城拔寨,不費一兵一卒。”


  “先不說西陵,單就夏國而言,夏國是正統,文有賢臣比莫,武有猛將景然川,項太子仁恕溫謹。隻怕……”端木太子欲言又止。


  阿離不在意地笑笑,“夏國看似固若金湯,隻可惜夏國皇帝剛愎自用,喜奢華好美人。若是比莫、項太子皆死於皇帝之手,皇帝親小人遠賢臣,夏國失道,這夏國還能屹立不倒嗎?”


  杭青桓插嘴道:“夏國皇帝再糊塗也不會自毀長城吧?姒姑娘有什麽妙計?”


  “說穿了也簡單……”阿離頓了下,不再往下說,“此事我與王後自有主張,你隻需知道比莫、項太子會死,驃騎將軍景寒殊會率三十萬大軍迎淮軍入夏。”


  端木太子踟躕了下,歎息說:“比丞相與景將軍都是賢臣良將……”


  阿離嚴肅地說:“一將功成尚且萬骨枯,朝代的更替注定是要死無數的人。一旦三國交戰,死的人又何止千千萬萬?因著他們無權無勢,便要死得無聲無息,沒有人為他們打抱不平,也沒有人覺得他們死得冤枉!名臣良將死了多少百姓痛哭流涕,多少文人騷客感慨萬千,可一場戰爭死了二十萬人不過一個數字。誰又真正憐惜過,那些無辜的亡魂是怎樣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地呢?如果一個人的死,能讓千千萬萬的天下蒼生幸免於難,有什麽不可以呢?”


  端木太子隻得幹笑了一下。


  阿離施施然地走到窗口,看著書房外的竹子,說:“太子仁厚是好事,隻是凡事都講個度,過猶不及。尤其是天下大勢之前,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稍有不慎,就要滿盤皆輸,到時候死的就是南淮的百姓、南淮的君臣。”


  杭青桓沉思了下,接口問:“西陵呢?西陵的太子嬴墨昭雄才大略,深謀遠慮,經天緯地之才,恐怕不好對付吧。”


  阿離淡淡地道:“他會死,他死了,西陵就會大亂,自顧不暇。”


  杭青桓緊接著問:“為什麽?”


  阿離輕輕地吹著茶,喝了一口,“因為雲州沒有人是我的對手。這是我能為太子做的,其餘的就看太子自己的了。”


  阿離放下青瓷茶杯,遞給端木太子一幅帛畫,“一個強盛的國家,需要驍勇善戰的軍隊,軍隊開支的銀兩龐大。這有一幅畫,出自葉陽公主之手的自畫像,聽說帝都的項太子很是傾慕葉陽公主,找人賣去帝都,想來價值不菲,算是我略盡綿薄之力。”


  端木太子將畫展開,隻見畫裏的女子拈著朵桔梗花嬌笑,人比花嬌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端木太子看著畫,眉頭微微一皺,“這畫……怎麽感覺有點怪?”


  杭青桓看了下,猶豫了下才說:“畫裏的姑娘到與姒姑娘有三分相似。”


  “姒姑娘是莘國王室後人,與葉陽公主有三分相似到也不奇怪,可是……”端木太子總覺得還有什麽,一時卻又看不出來。


  阿離一聽端木太子說她是莘國王室的後裔,便猜到是杭青桓跟他說的,不禁轉頭看他。杭青桓也正看著她,兩人目光一接觸,立馬不約而同地快速轉頭,低頭掩飾。


  端木太子被他們這麽一弄,有點莫名其妙,笑了笑,不再看那畫。


  阿離囑咐了下,說上次給端木太子的賀禮夜明珠懸黎留著之後有大用處,便走了。


  杭青桓看著阿離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問:“太子,你說怎樣的計謀,能讓景寒殊背叛大夏呢?”


  端木太子搖了搖頭,默然無語。


  若水公主將蘇晴寧也接來了沁水長公主府長住。有活潑愛鬧的若水公主,經常抓著人來蘅芷院玩得不亦樂乎,大家相處得也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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