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2章 軍裝
顏愷新宅的客房,換上了幹淨整潔的被單。
被單柔軟。
陳素商過來之後,先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滾到了床上,就不太想起來了。
她在香港,心裏壓力太大,吃不好也睡不好;到了新加坡,那些術士、那些符咒離她很遠,她享受著難得的平靜。
顏愷敲門:“素商,你好了沒有?”
陳素商道:“好了。你進來吧。”
她沒有鎖門。
對於顏愷,陳素商是不設防的,覺得他不會亂闖進她的房間,故而門都沒有反鎖。
門被打開,她卻是微愣。
繼而她忍不住笑起來。
顏愷換了套英式的海軍軍服,挺括的軍裝,襯托得他身材筆挺,氣質硬朗。
他原本就是個寬肩長腿的男人,合身的軍裝,把他的俊朗勾勒得越發明顯。
陳素商瞧著他這樣挺拔英俊,心中突然想到:“他和蘇曼洛很般配,都是漂亮人。”
他們的這種漂亮,是灼目的,有種張揚跋扈的囂張。
袁雪堯也挺好看,卻更偏向於陳素商那種,內斂而低調。
“怎樣?”顏愷問陳素商,表情是得意洋洋的。
他臉上陽光,是家庭溫暖孕養的,從骨子裏露出來。
不止是他,顏家的女孩子,以及司玉藻,都有這種開朗和陽光,能照耀別人,帶來樂觀和上進。
陳素商卻沒有。
她有點看癡了。
以前她媽對她說,最好的婚姻,是對方身上有你最想要的,這點比愛情更加靠譜。
顏愷身上,就有陳素商很想要的,隻可惜,他跟她緣分這樣淺薄,沒有相愛的機會。
“好看!”陳素商笑道,“像個海軍了!”
顏愷有點不好意思:“跟我姑父要的,特意去軍需處量了尺寸訂做的。你以前說,海軍製服好看。”
“特意穿給我看?”陳素商問。
顏愷笑道:“是的。你一路辛苦到新加坡來,總要感謝你。”
陳素商又笑起來:“你這感謝,挺別致。”
“博人一笑。你高興了,就算我的感謝到達了。”顏愷道。
陳素商收斂了笑容,很認真道:“我很高興,謝謝你這樣用心。”
顏愷脫下了軍帽。
他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問陳素商最近在香港忙什麽。
陳素商說天天學習。
顏愷則說他在馬尼拉的生意。最近有不少的特務機關找他,他都沒接,想把自己手下那批人再訓練半年。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姑姑說的。”顏愷道。
陳素商聽他總是提起他姑姑、他姑父,又想到司玉藻那樣明媚又自信的性格,就對他姑姑和姑父有點好奇。
“是司家,對嗎?”陳素商問,“我都沒見過司元帥和司夫人。”
顏愷失笑。
“其他人不這樣稱呼我姑姑和姑父。軍中的人叫我姑父師座,以前就是這樣稱呼,元帥是他家老爺子;叫我姑姑則是司太太,並非司夫人。”顏愷道。
陳素商問他,這有什麽典故。
顏愷就說起了顧輕舟他們以前的事。
兩個人聊了很久。
樓下電話響了好幾次,傭人接了,一直沒敢上樓通稟。
到了第四次的時候,傭人終於小心翼翼走過來,隔著房門對顏愷道:“少爺,醫院打過來的電話,蘇小姐醒了。”
顏愷的表情一緩。
陳素商道:“我想睡一會兒。你去看看她。等我睡醒了,你看完了,你帶我去吃好吃的。”
顏愷站起身:“那行,你休息一會兒。”
陳素商真有點累了。
顏愷出去了之後,她的意識逐漸模糊,不過片刻就陷入了夢鄉。
她無端做了個夢。
她夢到了自己結婚那天,她母親在哭,不停流出了血淚。她又心痛又無助,抱著她母親也在哭。
醒過來之後,她茫然坐在床上,心想:“我到底在做什麽呢?”
她之所以想留在新加坡,無非是逃避學符咒的枯燥與痛苦。
可新加坡不是她的家,她和顏愷的之間,除了那點看不清楚的麵相,也沒什麽牽扯。
她立馬起床穿衣。
傭人問她要去哪裏。
顏愷在醫院裏,見到了蘇醒過來的蘇曼洛。
醫生走後,蘇鵬和顏愷都圍著蘇曼洛。
他心下一驚,想起陳素商生氣打人的事,覺得她此刻肯定不高興。
她好像不太會說話了,腦子裏一片混沌,就連人也不認識了。
蘇鵬急壞了。
她低低叫了聲“媽”。
她原本的計劃,也是今天來、今天回,霍夫人替她申請好了航線。
“對,現在。”陳素商道。
“不告訴少爺?”司機問。
蘇曼洛不回答,隻是死死攥緊了顏愷。
司機道是。
司機微訝:“現在?”
陳素商道:“我要去給我媽上墳。”
蘇曼洛卻突然驚叫了聲。
她對司機道:“送我去機場。”
那個夢,毫無緣由,卻也把她的好心情破壞殆盡,她隻想趕緊回家。
醫生再次給蘇曼洛做了個檢查。她沒有緣故的昏迷,又沒有緣故的清醒,這中間透著現在醫學無法解釋的神奇,主治醫生的心情一直很複雜。
顏愷忙問她怎麽了,她趁機死死抓住了顏愷的手。
她呆呆的,神色木訥,麵頰枯瘦,有點不太像她了。
“蘇將軍,我得走了。”顏愷道,“我還有點事。”
是他挽留她的,卻又缺席。
隻不過顏愷挽留,她才多逗留了片刻,錯過了也沒關係,反正顏愷隨時也能替她弄到返程的航線。
他留陳素商吃飯的,誰知道
陳素商上了飛機。
“曼洛,你想要什麽?”蘇鵬也走過來問。
“你回頭再告訴他,就說”陳素商想給自己的離開找個更合理的借口,“就說我接到了道長的電話,香港有急事。”
她半蹲在目前,跟陳太太閑聊了幾句,說她在香港一切都好,師父很照顧她,讓陳太太別擔心她。
飛機啟程,離開了新加坡。
傭人替她喊了司機。
符咒還是要學的,逃避起不到任何作用。
汽車開到了墓地,陳素商給陳太太上了香。寒雨未歇,陳素商撐傘,細細擦掉了墓碑傷那幀照片臉上的水珠。
一圈檢查下來,仍是沒什麽大礙。
直到晚上九點多,顏愷一看手表,發現錯過了晚飯時間。
“再修養些日子。她昏迷這麽多天,出現了認知障礙,也是很正常的。多跟她說話,情況若是再無好轉,可以轉院去歐洲的大醫院瞧瞧。”醫生道。
她站起身,出了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