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善意的提醒,神秘的霧靄
謝爾特在送走諾伊斯後，和伍爾夫、瑞托一起回到三樓，他準備先去艾爾娜的房間探望，其他兩人回到了自己房間休息。
扣門後，是侍女莉婭開的門。
“謝爾特大人。”
莉婭把謝爾特讓進門。傑西卡可能之前傷心過度，已經趴在艾爾娜的床前睡著了，科瑞醫生正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看到謝爾特進來，科瑞醫生本想行禮問候，卻被謝爾特放在嘴邊的食指阻止了。
侍女莉婭輕輕關門，又給謝爾特搬了個板凳。謝爾特感謝後坐了下來，向科瑞醫生詢問公主的情況。
“科瑞大叔，艾麗小姐怎麽樣了？沒有危險了吧？”
卡爾的出現給了謝爾特定心丸，但他還是尋求醫生的確認。
科瑞醫生是個幹瘦幹瘦的中年男人，扔在人群中根本就不顯眼。
“謝爾特，你已經是領主了，不能再這樣稱呼我。”
“咱們這小地方就別弄那麽多規矩了，整個領地的人，無論生病還是受傷都要靠您醫治，大家都很尊敬您。艾麗小姐現在怎麽樣了？”
科瑞把手放在艾爾娜的額頭上試了一下，對謝爾特說：
“沒有發熱，呼吸和心跳也平穩，真是奇跡。我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可能真的是梅麗西斯的庇佑。原本我以為，以為艾爾娜公主撐不過今晚。謝爾特，你應該明白，公主的內髒破裂，就算落影城的神醫來，照樣束手無策。除非是特蕾賽普特神殿最高祭司，興許能求得治愈之神的眷顧。”
看著公主蒼白的臉，謝爾特還是很心疼。不過他不能待在這裏守著，因為尤拉正在他的房間。起身後，謝爾特吩咐莉婭：
“莉婭，你去弄一盆炭火放在這裏，夜裏太涼了，你們會生病的。窗戶記得打開一點。我先回去休息了。謝謝你們對艾麗的關心。”
“遵命。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是呀，我本就是醫生，看護重傷的病人是我的職責。”
謝爾特退出房間，往自己的臥房走去。他的心情有點複雜，一麵是重傷的艾爾娜，一麵是在自己房間的尤拉。謝爾特覺得自己是一根繩子，兩頭被兩個姑娘拽住，他不知道這算不算種比賽，有無勝負和輸贏。
“尤拉？睡了嗎？”
謝爾特的聲音很小，裏麵沒人回應。他推門後進入房間，門沒有被反鎖。經過了白天的事情，尤拉也算得上身心疲憊，她躺在謝爾特的床上，睡得正香。尤拉的小腿正露在外麵，罩衫的領口也被弄變形了，她的肩膀和鎖骨露了出來，肩膀正隨著呼吸一上一下。
可愛的丫頭，這是在引誘我嗎？
視線落在尤拉裸露肩膀上的謝爾特，心中愛意正濃，悄悄的來到床邊。情不自禁的謝爾特俯下身吻了尤拉的肩膀，又撩開尤拉臉上的頭發，親了她的臉。
“嗯嗯……”
尤拉沒有醒來，但是身體卻能感受到謝爾特的嘴唇，她哼出細微的聲音，調整了腦袋在枕頭上的位置，左手抓著的項鏈露出一小截。可能是罩衫太過寬鬆的緣故，她這麽一動，罩衫隆起，胸部隱隱可見。
撲通撲通。
謝爾特心跳加速，嘴唇發幹。
自稱處男的謝爾特沒有撒謊，事實如此。雖然以油嘴滑舌，不太靠譜的形象被人熟知，可是他從沒幹過偷窺和猥瑣女色的事情。尤拉的身體正處於最好的年紀，對謝爾特的吸引力，不言自明。此情此景下，他開始管不住自己的手，腦子裏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樣做算不算趁人之危呢？”
誰！
突然出現的聲音把謝爾特嚇的一哆嗦，差點跪倒在床，壓住尤拉。轉身後的謝爾特看傻了眼，房間的門還是關著的，書桌旁卻憑空出現一個絕美容顏的女人。
出現在房間裏的正是治愈之神，特蕾賽普特。女神美麗的眼睛正看著謝爾特。
哇，神嗎？是位女神，老天喲，我第一次看見神的真身！
謝爾特成為代理領主僅僅幾天時間，經曆的事情，遇到的人類與神祗，都不是普通凡人的際遇能與之相比的。他已經接受了光怪陸離的奇遇，不會再手足無措。
“您是哪位神吧？”
在鞠躬行禮後，謝爾特小心的問道。隨後他慢慢移到長桌旁，拉開一把長椅。
“請，請坐。您是為了艾爾娜公主來的嗎？感謝您和梅麗西斯對她的庇佑。”
謝爾特的感謝非常誠懇。同時他也被特蕾賽普特的氣質和容貌折服，無論是尤拉還是艾爾娜，跟治愈女神比起來，樣貌都要遜色不少，更沒有那種潤物細無聲的特殊感覺。對於麵前的女神，謝爾特想到了曾經來到斯洛福德的一位吟遊詩人所說的詞句：
於無聲處聽驚雷。
“不，我是為你而來。請你先坐下吧。”
特蕾賽普特微笑著，話語親切柔和，毫無高高在上的做派，並且對謝爾特這樣的普通人類展現了尊重。說完話後，治愈女神懸空而坐。
果然是神……怎麽搞的，我就這麽招神喜歡？難道我真的這麽帥？但是我不喜歡年紀比我大太多的，哪怕是絕美的女神……
“你的想法真的跟普通人很不一樣。”
治愈女神的話代表著她看到了謝爾特的思想。尷尬又吃驚的謝爾特立刻停止了胡思亂想，端正起態度，坐在了長椅上。
“實在抱歉……您是哪一位神呢？為我而來？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麵對麵的看見傳說中的神祗，可我已經不會緊張害怕了。賽普恩斯出現在我夢裏後，還有一位女性神祗闖進我的夢中，她也捉弄了我。有個叫卡爾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神，他自己說不是。但我總覺得他不簡單。”
“卡爾？看來他已經主動找過你了。”
特蕾賽普特明顯知道“卡爾”指的是誰。她伸出一隻手，書桌上打開的魔典慢慢浮在空中，飄到了謝爾特麵前。謝爾特看到魔典首頁的更新，居民心情下降為D。
怎麽會這樣？啊，一定是因為被殺害的小妹妹，還有犧牲的自衛巡邏隊成員……
看到領地評級變化的謝爾特緊張起來，他沒有忘記，魔典裏那個倒黴領主的故事。治愈女神看著神情緊張的謝爾特，笑著安慰道：
“請不要擔心，謝爾特。賽普恩斯不會因為這點變化就降下懲罰。可以陪我聊聊嗎？你的戀人會睡得很沉，不會被打擾，這間屋子也不會被外人幹涉。我是特蕾賽普特，你們稱我為‘治愈之神’。”
魔典落在桌子上後，就自動合上了封麵。
天呐，竟然是治愈之神！艾麗這下就更不會有事了！
謝爾特在得知女神身份後，首先想到的是艾爾娜公主。治愈女神沒有對謝爾特的思想活動作出回應，謝爾特注意到了，小心的問：
“尊敬的特蕾賽普特，您能看穿我的思想，請問艾麗會平安的，對吧？是您治療了她的箭傷嗎？”
“我沒有再查探你的靈魂活動，希望這樣會讓你覺得受到尊重，接下來的聊天氣氛會更輕鬆。不用擔心她的安危，屬於她的時間還很長。請你放寬心，好嗎？”
這位治愈女神真的好特別啊！隻有媽媽才會這麽在乎我的感受，媽媽……
躍動的思緒將謝爾特帶回了往日時光，他想起了母親在世時的歲月。他感到落寞。
或許是察覺到謝爾特陡然變化的神情，作為治愈之神的特蕾賽普特居然發出歎息。
“唉……謝爾特，你覺得被人類和其他種族供奉的神祗們，是全知全能的嗎？”
“我不知道，您這樣的神祗在我眼裏，大概是全能的吧。”
謝爾特看著治愈女神的麵龐，感受到無限的溫柔，甚至隱約感覺到母親般的溫暖。
“就在剛才，即便我沒有動用神識查探你的靈魂狀態，也能從你的神情變化中獲知，你很落寞。地上的種族奉我為治愈之神，可我隻能治愈軀體上的傷病，對你們的靈魂卻無能無力。”
治愈之神不能治愈人心中的傷痛嗎？好像是能說的通，畢竟沒有聽說某個絕望輕生的人，進到特蕾賽普特的神殿後，就能活蹦亂跳，開心喜悅的出來。
“謝爾特，魔典可以再次使用了。請先使用它，然後我有問題要請教。”
謝爾特乖乖聽話，輕聲念起咒語，魔典再次翻開，停止。
上麵寫著：
瑪納擴張藥劑
小麥、星草花、變種豺狼人利爪、尼姆根。
額外任務
三天內建造完碼頭，否則收回魔典，給予懲罰。
任務獎勵
以太結晶
“什麽！？”
謝爾特直接忽視了藥劑配方和任務獎勵，首先注意到“任務”兩個字，猛的站起身大叫。
瘋子！瘋子！該死的賽普恩斯！三天，開什麽玩笑？自從給了我魔典，接踵而來的都是要命的遭遇！建設領地也就罷了，畢竟我是代理領主，分內之事。現在算什麽？三天就要造好碼頭，當我是神嗎？還威脅我，你個混蛋！
治愈女神特蕾賽普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後問謝爾特：
“沒有好消息嗎？”
“尊敬的治愈女神姐姐，您給評評理，我得到魔典後，根本沒得到任何好處和幫助，這破書除了會捉弄人，還有什麽用？賽普恩斯是老糊塗了嗎？隻能從折磨我的過程中獲得樂趣嗎？”
氣不打一處來的謝爾特，在貶低賽普恩斯的時候，沒忘了給嘴巴抹蜜，叫起了“女神姐姐”。
“嗬嗬嗬，人類的油嘴滑舌也不全是壞事。”
治愈女神掩嘴輕笑。不過，特蕾賽普特很快就正色問道：
“謝爾特，如果有一天，為了魔典布置給你的任務和獎勵，又或許是為了得到隱藏的奧秘，你得做內心抵觸的事情，做你難以接受的事情，你會怎樣選擇？”
女神的目光溫柔如水，那是悲憫之心的外露，是對凡間所有種族的愛與關懷。
治愈之神是在暗示我什麽嗎？為什麽遇到神都喜歡遮遮掩掩呢？如果是做違背良心和道義的事情，我怕是做不來吧……
“如果是違背良心和道義的事情，我可能會拒絕。如果賽普恩斯那個瘋子要懲罰我，隨他的便。”
謝爾特迎著特蕾賽普特的目光，坦然的回答。
“如果他不懲罰你，而是懲罰這位尤拉呢？”
“不，不會吧……”
“如果真的違背你的良知和道義，但隻有這樣做才能救更多的人，甚至挽救整個世界，你會怎樣選擇？”
“我，我不知道。會有這麽嚴重的事情嗎？幹嘛要問我，我隻是個普通人。”
“最後一個問題，你恨自己的父親嗎？我是說這裏的上一任領主。”
女神的問題讓謝爾特陷入長久的沉默。
翡翠海南部遠海。
一艘大型帆船正在往南航行。四桅上都升起了巨大的船帆，帆布上用染料印著船隻的名稱：鎖眼。
萬裏晴空，陽光暴烈。水手們正在甲板上忙碌，整理需要晾曬的物資，清理甲板上海浪蒸發後留下的海鹽。皮膚黝黑的船長正用刀割斷過長的胡須，因為這些胡須已經影響到他吃東西了，他沒有留長胡子的習慣。這時，一位穿著薄長袍的年輕人從船長身後的門裏走出，來到他的身邊。
“天氣不錯。賈克船長，我們航行到什麽地方了？”
“哦，格裏姆，你出來啦，快曬曬太陽吧，昨夜的暴風雨真是嚇人，感謝梅麗西斯的庇佑，咱們還活著。不知道是什麽地方，我們來到了完全陌生的海域。哈，咱們要是能平安回港，將成為萬眾矚目的傳奇英雄！我真是愛死這艘船了，商會花了大價錢造出來的寶貝，聽說你們法師公會也出了力？”
賈克說話時，將割斷的胡子扔向空中，海風很快就將胡須吹走了。
格裏姆眯著眼睛看了看高掛的太陽，又用手掌遮擋陽光，眺望遠方的海域。
“是啊，這次的探索行動是由商會和法師公會聯手推動的。鎖眼號的龍骨耗費了大量的魔法材料，還被永久附魔。所以咱們才能遠離大陸，第一次航行到從未到達的海域。海圖更新了沒有？”
“咱們才剛出海圖邊緣，著什麽急啊。連個島嶼都沒看見呢。”
“食物和淡水還有多少？”
“差不多還能撐個20天，3天後，咱們就得往西航行，格裏姆，你可得幫著算準了啊，要是不能按計劃回到霧島補充給養，我們這些粗人就把你吃了。”
賈克船長用刀放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作出凶狠的表情。格裏姆毫不在意，大笑著說：
“哈哈，我全身也沒多少肉，還不夠你吃的。賈克，我感覺夜晚變短了，你呢？”
“我也有相同的感覺，真是奇怪。你不是有個什麽魔法沙漏嗎？”
“沙漏倒是一切正常。”
“可能是暴風雨的緣故吧，咱們都太累了，休息不好，當然會覺得天亮的太早了。”
賈克船長和格裏姆正聊著，主桅杆頂端塔座裏的觀察手突然對著下麵大吼：
“船長！船長！你看東邊！東邊！！”
聽到提醒的賈克和格裏姆迅速把目光投向東方，海天交接的地方出現駭人的異象，那裏的天空中出現綿延的烏雲，電光不斷在雲中穿梭。海麵上也出現綿延的巨浪，巨浪像高牆一樣推進。
“老天爺！那是什麽東西？！風暴？！”
“真要命，不管是什麽，賈克船長，快轉舵！”
“轉舵！！快轉舵！往西，往西！”
船上的都是艾布倫王國頂尖的水手，短暫的慌亂後，所有人動起來，船帆方向迅速調整，水手們衝到船底的艙內，鼓聲響起，眾人喊起號子，齊力劃槳，爭分奪秒隻為逃離險境。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觀察手又大叫起來：
“船長！船長！”
“他媽的，又怎麽了？！”
賈克船長大罵起來，他已經顧不上胡子了，正在指揮甲板上的水手們。
“看我們下麵，下麵！”
“下麵？”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格裏姆，他衝向左舷，發現船底有巨大的黑影，黑影不斷擴大，很快目力所及的周邊海域全變成了黑色。
格裏姆明白，海水沒有問題，是有超乎想象的龐然大物從深海裏浮了上來。
哞————
震耳欲聾，如牛叫般的聲響突然出現，讓所有船員都捂住了耳朵。
“是淵魔！！”
格裏姆大叫起來。
“完了！咱們可沒祭品啊！”
賈克船長的聲音中透露著絕望。淵魔在移動，大浪突起，鎖眼號劇烈搖晃，甲板上的人隻能緊緊抓住身邊一切固定的東西，船底艙劃槳的水手中，有些人已經東倒西歪，海水從孔洞中撞進來，打濕了他們。
“賈克！淵魔不是衝我們來的！！你看東邊！”
綿延的烏雲中伸出一支巨大的犄角，有什麽同樣龐大且可怖的東西要出來了。
巨浪之牆的頂端，有團灰色霧靄，霧靄裏傳出聲音：
“迪莫拉，你先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