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特異區
謝爾特等人還在回城的路上。
由於沒有找到故事中的魔法傳送門，也不清楚到底有沒有特異區，謝爾特有些失望，覺得這次是白跑一趟。
“早知道是這種結果，還不如多睡一會。”
謝爾特說完連打幾個哈欠。
“大家也不是白來一趟。就說先前遇到的豺狼人，如果沒有及時幹掉它們，那些東西肯定會攻擊領地的居民和家禽，可能會有人因此喪命。我這個警備隊長想想都覺得後怕。不隻是這樣，謝爾特大人，我們至少排除了一個可能有狼穴的位置，接下來隻要再去別的可疑地點搜查就行了。”
伯恩斯隊長覺得這次的行動還是有所收獲的。
“就是嘛，這位伯恩斯隊長說的很有道理。我不太了解各位原本的目標，不過你們的行動幾乎算是救了我。要是孤身一人的我遇上豺狼人，僅靠手裏的短弓，怕是跑都跑不掉。”
然而謝爾特還是不滿意：
“我就想親眼看看特異區到底是什麽樣子，魔法門也行。難道伯恩斯和瑞托你們都不好奇嗎？故事裏的東西對我們這種普通人來說，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一次呢。”
“我也沒有見過，謝爾特你的好奇心可真厲害。”
艾爾娜覺得好奇心強也是一種本領。
“偉大的，那個誰曾經說過，沒有好奇心的人不能稱之為人。”
“誰？誰說過？有哪位偉大的‘誰’說過這種話嗎？德維克你聽說過嗎？”
傑西卡問身旁的德維克，德維克笑著搖搖頭。
嘁，出發前還跟仇人似的，現在又表現的這麽親密。女人真是善變的生物，不可理喻！還是尤拉那丫頭最好，她的心裏隻有我，別看在外人麵前一副酒館老板的樣子，在我麵前，她跟隻小貓沒什麽區別。這也是理所當然明擺著的事情，斯洛福德領地的同齡人中，還有誰能跟我相比呢？論廚藝，論人品，論長相和身高，也隻有我才能配得上她。
“謝爾特你又在想什麽？我覺得你這個人的思維很活躍呢。”
不愧是公主！艾爾娜小姐真有眼光，沒有活躍的思維，如何成為一個頂尖的廚子呢？
“我是在想那個特異區，就不能用什麽法術來偵測嗎？傑西卡都可以偵測魔法門留下的痕跡，為什麽不能念個咒語，直接找到領地內的特異區呢？”
“唉……”
傑西卡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然後開始回答謝爾特提出的疑問。
“謝爾特你的想法哪怕再活躍，如果沒有足夠的見識，是想不出什麽有用的結論的。德維克不是已經大致跟你說過特異區了嗎？”
“我問的是，不能用法術來探查特異區嗎？”
“當然不能。特異區是由劇烈的以太異常活動造成的，也就是說它不是一種法術，更不在魔法的範疇之內。以太跟瑪納是兩回事。”
“是嗎？”
謝爾特對瑪納和以太都沒什麽概念。
“謝爾特你可是領主的兒子啊，怎麽說也是貴族的後代，老領主沒給你安排老師，讓他教你東西嗎？”
傑西卡的語氣中並沒有譏諷的意思，更多的是好奇。領主本身就是受封領地的貴族，無論頭銜大小，都不是普通民眾能夠相比的。與之相對應的，就是領主家庭成員擁有的良好禮儀與見識。隻是傑西卡尚不知道謝爾特隻是個私生子。
“我隻是個代理領主，才當了幾天而已，大廳裏的領主長椅我都沒坐過幾次。在這之前，我一直是個廚子，跟普通人沒區別。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很無知，就不用理我了。”
謝爾特的心情突然就變得很低落，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他一直認為關於出身的問題，並不是一種多大的困擾。
公主察覺到謝爾特語氣不對勁，趕忙安慰他：
“傑茜沒有嘲笑你的意思，謝爾特你千萬不要誤會。”
“我沒有誤會，我知道自己問的問題沒什麽水平。斯洛福德領地在外人眼裏，恐怕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裏的人也都是實打實的鄉巴佬。可是誰都沒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和以後的命運，不是嗎？傑西卡說的沒錯，我是領主的兒子。但我隻是個私生子，現在都明白了嗎？”
當謝爾特親口說出自己的私生子身份後，眾人都沉默了。一時間，隻剩下隊伍行進的腳步聲。
伯恩斯兄弟是知道實情的，聽到謝爾特自己講出來後，都發出輕聲的歎息。他們對謝爾特是認可的，也是尊敬的，同時又有一些同情。兄弟三人早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每個人都有孩子。以父母的身份和立場來說，伯恩斯兄弟是能體會謝爾特此刻心情的。
艾爾娜有些著急，幾次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終究沒有說話。看得出來，她很關心謝爾特。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德維克。
“謝爾特，你說的沒錯，命運是無法選擇的，因為我們就連一窺究竟都做不到，又哪來選擇甚至改變它的能力呢？但這並不影響你盡情體會生命中的喜怒哀樂，你所感受到的種種情感，也是實打實的，那都是我們活著以及活過的證據。當我們死去時，靈魂會回到祖先那裏，記憶中的這些情緒才是最值得帶走的。”
這真的是德維克說的話嗎？我越來越看不懂這家夥了。他在眺望褐色山脈的時候，想的是這些東西嗎？
“我隻是個武人，不太會表達。對我自己來說，人生就是持續不斷的戰鬥。這很好，因為戰鬥就是我最擅長的事情。我沒有時間在戰鬥中考慮命運的問題，隻是感受著對方的行動和力道，本能的揮動武器。這一點，伯恩斯隊長應該可以理解。戰鬥結束之後，我更願意跟朋友們去喝一杯，盡情的慶祝，也就更不會去糾結命運。當下一次戰鬥到來時，事情就變成一種重複了。”
伯恩斯隊長很讚同德維克的說法，情不自禁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對謝爾特說：
“謝爾特大人，我跟德維克的想法是差不多的。我們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戰，並且這個目的是我們心甘情願的，這就夠了。”
瑞托在一旁聽著，也有了自己的看法，他對謝爾特說：
“謝爾特，作為外人，我搞不清具體的狀況。要是說打獵什麽的，也許我還有一些真知灼見，命運之類的，我可說不好。至於父母們的過去，無論是對是錯，你都不應該拿來懲罰自己。”
德維克輕輕的摸了摸傑西卡的頭發，給仰起頭來看自己的傑西卡使了個眼色。傑西卡當然明白德維克的意思，她換了種柔和的語氣對謝爾特說：
“很抱歉，讓你誤會了。我並沒有要嘲笑你的意思，謝爾特。真要談身世的話，咱們隊伍裏也就是艾麗的出身最好了。你並不是最倒黴的那個，因為我和德維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啊？難道說傑西卡和德維克都是孤兒？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剛才就太矯情了。
“沒關係，傑西卡，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隻是……隻是腦子出了點問題……那個，你和德維克是？”
傑西卡莞爾一笑，用手指繞起紅色的頭發，又看了一眼德維克後，才給了謝爾特肯定的回答：
“你猜的沒錯，我們都是孤兒。我和德維克都在落影城的兒童福利院長大，是王室資助的對象。後來德維克被人帶走，多年後成了公主的近衛。我嘛，被一個老頭當徒弟給帶走了，運氣不錯，混了個王室魔法顧問的頭銜。”
這倆人認識的時間居然這麽早，德維克和傑西卡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啊……真是尷尬，我剛才的表現太遜了。不知道會不會勾起德維克和傑西卡內心的傷感，我想所有的孤兒都會帶著一份遺憾活著吧。
“啊，居然是這樣……我要對你們倆說聲抱歉才是，剛才是我太敏感了。”
“不要光在嘴上說，你要拿出實際行動。比如你提過的甜品，我可是連影子都沒看到呢。”
“確實如此，謝爾特你總誇耀自己的廚藝了得，我和傑茜很期待你什麽時候露一手。”
傑西卡和德維克把話題轉到了吃上，氣氛終於變得輕鬆起來。
“這麽一說，我也很期待。聽伍爾夫說，早餐中烤雞肉的做法就是你發明的？”
艾爾娜對吃的話題也很感興趣。
“謝爾特大人，我們兄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也去嚐嚐？早上的那頓飯，真算得上我們有生以來吃過的最好的一頓了！”
“謝爾特你真的是專業的廚子？反正我一時半會也回不去，也請給我一次機會嚐嚐吧！”
你們這些家夥，就知道吃。好奇怪，為什麽我覺得如此感動呢？果然男人的成長要經曆足夠多的風雨才行，也不知道德維克的過去都是什麽樣的，有多少的困難和挫折才能讓他擁有現在的心境。
經過剛才的小插曲後，隊伍行進時的氛圍輕快了很多，隊員之間的交談也多了起來。特別是瑞托這個不知怎麽就到了斯洛福德的外鄉人，更是問東問西說個不停。
走著走著，謝爾特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問大家：
“我好像聽到了什麽，你們有聽見嗎？”
“有嗎？”
眾人紛紛停下腳步，試著傾聽謝爾特說的聲音。
“好像是號角聲！”
瑞托也聽到了。
“好像是，雖然聽不大清楚。應該是警備隊專用的牛角號……嗯，是一聲間隔片刻後，再吹一聲。這是遇到最低程度威脅的時候，使用的報警方式。難道有野獸襲擊？”
伯恩斯隊長也聽到了號角聲，並且分辨出了具體含義。
“不管是什麽威脅，咱們都得快點趕回去。各位，請加快些速度吧！”
謝爾特率先跑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跑了起來。
隊伍經過先前戰鬥的位置，豺狼人的屍體還堆在那裏，已經散發出更濃的腥臭味了。
等到小隊全員都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時，城外的田地已經出現在眼前了。
“不，我不，不行了……跑不動，動了……”
謝爾特幾乎無法站穩，隻能彎下腰，雙手按在兩個大腿上，用來支撐上半身的重量。
傑西卡更狼狽，隻能靠德維克的攙扶才勉強保持站立的姿態。
艾爾娜公主的情況稍微好一點，胸口劇烈起伏的她，站的還算穩當。這得多虧了她的那把細劍，起到了拐杖的作用。汗水粘住了艾爾娜的幾縷頭發，貼在臉上的感覺不太舒服，她正用手一根一根的捏起來，再將發絲捋到耳後。
瑞托本身就是獵戶，這點奔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德維克和伯恩斯兄弟更是受過訓練的戰鬥人員，也沒有表現的多疲憊。這幾個人隻是在不斷擦汗，不斷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謝爾特，今天最幸運的人其實是你。你抬頭看看那是什麽。”
“什，什麽？”
謝爾特直起身子，往前方望去，但是汗水滴下來，模糊了眼睛。他用大臂外麵的袖子擦幹淨汗水，再調整因為疲勞而散亂的目光焦點，終於看清楚了德維克所說的東西。
“那是，這是，哎你們有沒有看到啊！？”
離低矮的城牆不遠的一塊田地裏，出現了一麵巨大且沒有邊框的“鏡子”，“鏡子”裏麵顯示出的景物對謝爾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他想不起領地內任何一處地點有相似的樣子。這突兀的景象就好似海市蜃樓硬生生的插在田地裏，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的錯覺。
“鏡子”邊緣部分像是有熱流擾動一般，看上去在不停抖動，形狀並不規整。整幅景象猶如畫布中央被小刀隨意割掉了一塊。“鏡子”大致呈現出長方形。整個“鏡子”高度約有15尺，寬度在10尺左右。
“不得了，今天真是太神奇了，遇到的都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這個是魔法門嗎？”
瑞托用手遮擋著陽光，看得嘖嘖稱奇。
“謝爾特，諸位，這是特異區，最罕見的傳送型特異區。跟魔法門沒關係。”
德維克眯著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