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上天堂是要付出代價的
因為超凡之戰，海礁被海量燃素燒成了岩漿，岩漿緩緩地流入了海水，和冰冷海水相遇后，頓時發出『嗤嗤嗤』地響聲，蒸騰起一大片滾燙的水霧。
縹緲的白色霧氣中，羅候神情沮喪地坐在靠海的礁石上，伸手撈著海水清洗著身上的血跡。
他一邊洗，一邊回答羅蘭的問題。
「作為大法師，應該知道，不僅冥想可以增強靈魂，學習、沉思也都可以增強靈魂，但是，悲傷、痛苦、喜悅等情緒，卻會消磨靈魂，對吧？」
羅蘭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將靈魂比作一盞油燈的話，那悲歡喜怒就是油燈上點亮的燈火，燈火會散發光明，讓一個人的靈魂顯出獨特的光彩，但同時，它也在消耗著燈油。
若是燈油消耗光了，一個人的靈魂自然也就枯竭，靈魂沒了，就算身體沒死，也不過是一具活死人而已。
經過羅候這麼一句解釋，羅蘭有些明白天堂葯為什麼會被他稱為燃魂葯了。
因為在夢境中，使用者往往經歷了極樂，就好像燈火的光芒被燒的旺旺的，燈油的消耗速度自然會加快好幾倍，說是燃燒靈魂，也不算錯。
羅候洗乾淨了身上血跡，泛著金屬光澤的皮膚上，裂紋也變淡了許多，並且還在不斷地變淡中。
隨著傷勢的恢復，他的情緒也變好了不少，嘿嘿笑道：「我這麼一說，你大概能猜到大部分原因，但肯定猜不到全部。燃魂葯這東西，雖然能加速消耗靈魂，但大多數凡人的生活艱辛、悲慘，能在夢中享受極樂，哪怕因此少活上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也並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對吧？」
這話不錯，羅蘭點頭贊同，一個人若能有30年時間生活在極樂之中，那肯定比在泥坑裡掙扎百年來的爽快多了。
「但是，燃魂葯有一個非常隱秘的缺陷，或者叫暗門也行。那就是，一旦服用次數超過20次，就必須終生服用，且服用次數會越來越頻繁，要是超過時限沒服，那這人就會發狂，成為瘋子。而如果一直服用的話，不出10年，普通人就會靈魂枯竭而死。法師的話，大概能堅持20來年吧，但具體多久，得看這法師的靈魂強度和冥想的勤奮程度了。如果是像你這樣強大的大法師，應該就不至於會影響自然壽命，但代價是，你的力量會停止增長，並一點一點的退步。」
羅蘭聽得暗驚：「這豈不是和大陸上的麻藥粉效果差不多了？」
如果羅候沒說謊的話，那赫恩斯之手這個煉金工坊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
羅候沒聽懂：「麻藥粉？什麼東西？」
羅蘭便將麻藥粉的功效大致說了一遍。
羅候聽了，忍不住拍腿大笑：「嘖嘖嘖嘖~在自殺方面，凡人總是非凡的創意。3000多年前可沒這麼銷魂的玩意，哈哈哈哈~」
笑完，他轉頭對羅蘭道：「第一個問題我回答完了，你可以問第二個了。」
羅蘭想了下，又問：「雖然不知道召喚你的人是誰，但這人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這麼做。我沒猜錯的話，他肯定給你布置了任務。我想知道是什麼任務？」
羅候聳了聳肩：「這問題可有點尖銳，不過既然我是你的手下敗將，我也沒有選擇餘地。那傢伙的確給了我任務，那就是幫助他統治這片大洋。」
「統治大洋？真是野心勃勃的計劃，可我看你的樣子，不像是接受了任務的樣子。」
要是羅候真接受了任務，那現在應該跟黑水海盜混在一塊，而不是孤身跑到藍寶石島上關心什麼燃魂葯，更不會被他一激，就跑到海面上和他廝殺。
羅候嘿嘿一笑：「你猜對了。他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召喚我，召喚了之後，就想讓我當他的傀儡，真是做的一手好夢！不過，那傢伙的確有點本事，我花了好大心思才跑出來，而且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羅蘭明白了：「所以，你現在是黑水海盜的通緝犯？」
「可以這麼說。好了，你可以問第三個問題了。」
「第三個問題是，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或者說，你打算去哪？準備做什麼？你知道，我並不喜歡看到有人在大陸上肆意殺
戮。」
羅候瞥了羅蘭一眼，奇道：「這關你什麼事？你當自己是世界守護者嗎？」
「因為一個混亂的世界讓我覺得很不愉快，我喜歡的是秩序和平靜，我不想哪天在野外郊遊的時候，看到一具腐爛的屍體。也不想哪天用餐的時候，有人在我耳邊哭的死去活來。更重要的是，這世界看似割裂，但本質是一體的，等到凡人被殺戮殆盡了，就該輪到我們這些大法師了。」
羅候想了想，點頭贊同：「好吧，你的理由很充分，和我的想法也差不多。」
他站起身，繼續說道：「無端殺戮是低等惡魔和魔神才喜歡乾的事，因為他們需要從凡人鮮血吸取靈魂之力。而像我這樣的存在，我有更效率的提升靈魂的辦法。」
「比如？」
「你們法師不是有冥想嗎？我的方法和冥想類似。但具體怎麼做，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你這麼說的話，我就放心了。」
羅蘭體內法力鼓盪，準備釋放飛行術離開。
羅候又喊住了他：「嗨~」
「怎麼？」
「這片大洋可不太平，像你這麼愛管閑事的人，不久之後，肯定就會遇上召喚我的傢伙。看在你放我一碼的份上，我得勸你一句。」
羅蘭挑了挑眉，等他開口。
羅候淡笑道：「記住，那傢伙非常非常的狡猾，它至少有一千張臉。而黑水賢者，只是他的其中一張臉。你想要找到他的真身，得好好用你的腦子。」
「多謝提醒，我記住了。」
羅蘭飛上了天空，快速飛向了藍寶石城。
路上的時候，他一直在回想和羅候打交道的這段經歷。首先，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惡魔，普通的大法師，哪怕是巔峰大法師，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他採用遊記加偷襲的戰術，連續斬殺15個光靈大法師，也並不是不可能。
其次，這傢伙的性格比較暴虐，但不擅長說謊，就像是一個莽撞耿直的武夫。從他的言行看，只要沒人去招惹他，他還是比較安全的。
而經歷了今天的挫敗，以後就算有人惹他，這傢伙的銳氣應當也被折了不少，就算有心殺戮，也不會太過波及無辜。
所以，惡魔羅候其實並不是什麼大威脅，真正的威脅，還是黑水賢者，又或者說是藏在他背後的那個神秘存在。
『一千張臉.……千面之神嗎？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呢？』羅蘭心中忍不住暗暗想道。
正飛的出神，忽然前方天空傳來一股細微的水元素波動，這波動以極快的速度朝他沖了過來。
羅蘭沉下心神，細細感覺了下，嘴角便浮起一絲微笑。
此時，他身體下方是一條長長的沙灘了，便落了下來，面對大海，坐在沙灘上等待著。
大約過了三四分鐘，身後傳來腳步聲，又過一會兒，一個帶著莞爾笑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羅蘭大法師，你來訪的時間，比我想象的早了不少。」
來的正是賓妮西雅。
羅蘭也不轉身，笑道：「那你覺得我該什麼時候過來？」
身邊傳來沙沙的腳步聲，空氣中飄來一陣淡淡的幽香，過了一會兒，賓妮西雅在他身側的沙灘上坐了下來。
「怎麼也得過上三四年吧？」
「本來應該是這樣，但出了點意外.……嗯，不對，賓妮，你的法力怎麼下降了？」
近距離下，羅蘭能清晰地感覺到了賓妮西雅身上的法力波動，和三個月前相比，她的法力竟不增反減，雖然只降了一絲絲，但羅蘭對她的了解幾乎不亞於自身，變化雖小，但已經足以被他感知到了。
賓妮西雅卻渾然不覺，奇道：「有嗎？我覺得我的狀態非常好呀。」
羅蘭轉頭去看她，發現她微微豐滿了一些，皮膚潔白中透著一抹嫩紅，雙眼閃閃有神，精神狀態的確比三個月前好不少。
這事就怪了。
但羅蘭很快想到了一個可能，他急忙問道：「賓妮，你最近是不是經常服用天堂葯？！」
賓妮西雅一怔：「你也知道這玩意了？不得不說，這葯簡直神奇極了。」
她間接承認了服藥的事實。
羅蘭回想著羅候告訴他的消息，心中微急：「你吃了幾次了？」
「自從發現天堂葯至今，我天天晚上都吃……大概一個月了吧？」
羅蘭嚇一跳：「你可是領主，管轄著這麼富饒平和的島嶼，無聊吃一兩顆也就算了，天天吃是怎麼回事？生活有那麼不如意嗎？」
這麼一說，賓妮西雅臉上竟顯出了一縷哀怨之色：「還不是因為你！」
「.……」
賓妮西雅嘆口氣：「你在的時候吧，咱們老是吵架。不在的時候吧，我又天天想你，想的發瘋，尤其是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會特別地想你，想著你緊緊地抱著我的感覺。但領地里最近事情多，我又走不開，就只能在夢裡和你相會了。」
羅蘭心中感動之餘，卻又發愁。
30顆天堂葯，憑賓妮西雅的財力，那肯定是最頂級品質的天堂葯，按照羅候的說法，她肯定已經成癮了。
羅蘭十分後悔沒向羅候詢問天堂葯成癮的解法。
正當他煩惱的時候，忽然看見遠處海面上有一條隱隱約約的白線在快速移動，用鷹眼術看了下，發現正是羅候那傢伙在海面上狂奔。
他立即起身，對著海面喊道：「嗨~~這裡~這裡~~~」
一邊喊，一遍對著海面連連釋放光亮術。他相信憑羅候的感知能力，肯定能看見這邊的情況。
不一會兒，羅候果然被光亮術吸引了，他轉了個方向，快速跑了過來。
等到了近前，他目光在羅蘭和賓妮西雅身上轉了一圈，嘿嘿笑道：「你這小子倒是艷福不淺，剛和我打完架，轉眼就和這風騷領主好上了。」
賓妮西雅一臉警惕地看著羅候：「這傢伙是誰？」
「呃~他是我的一個朋友，叫羅……羅賓漢。」
未免嚇到賓妮西雅，羅蘭用了假名。
羅候本來想反駁的，但一聽羅賓漢這名字，覺得還不錯，就沒吭聲。
一聽是羅蘭朋友，賓妮西雅就放鬆了心神：「很高興遇見你，羅賓漢先生。」
羅候點了點頭：「唔~很榮幸遇見你，深海巨浪的領主。」
說完，他轉頭看向羅蘭：「你找我什麼事？」
羅蘭一臉苦笑，指了指賓妮西雅：「喏，最近一個月，她連續服用了30顆天堂葯。」
「嘖~~~~」
羅候盯了眼賓妮西雅，一臉無語：「領主大人果然非同凡響，連自殺的方式都這麼超凡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