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農夫的糧食

  岩洞深處。


  塞西莉亞的話語中讓羅蘭生出了濃濃的好奇。


  「背叛者？她曾經幹了什麼？」


  塞西莉亞十分不高興，她那張精巧中帶著野性的臉蛋上，混合著不屑和憤怒。


  「她不是曾經干過什麼，而是她一直在干，不僅過去干，現在也在干，在可見的將來還會一直幹下去！」


  羅蘭更奇：「不如你詳細對我說一說？」


  塞西莉亞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她連連搖頭：「不不不，現在還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


  「既然只是故事，為什麼不能說？」


  「因為我們說太多了，會被她察覺，而你現在顯然沒有對抗她那些狗腿的力量。當然，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呃~~~那還是算了吧。」羅蘭立即搖頭。


  「真是膽小鬼。」塞西莉亞沖羅蘭吐了下舌頭，扮了個鬼臉，隨後又笑著補了句：「當然，其實我也害怕，嘻嘻。」


  說完，她圍著羅蘭又轉了一圈，忽然道：「我要仔細看看你的法力。」


  羅蘭也不藏私，念頭一動，一縷『清水』就出現在空氣中，凝聚在一起，靜靜地漂浮在空氣中，非常純粹。


  如果是普通法師的法力，一旦離開了身體，立即就會相變成一縷白光，消失地無影無蹤。能夠離體穩定存在，就是超凡法力的一大特點。


  塞西莉亞湊到這滴法力邊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後還伸出粉紅小舌頭，輕輕舔了舔，品味了許久后，她抬頭看向羅蘭：「這是我見過的最純粹的法力，超過了我，幾乎能和我母親比肩。就這一絲法力? 如果周邊沒有高階法術級別的擾動，它能穩定存在至少100年的時光。」


  「100年？100年之後，我恐怕已經死了。」


  「你的肉體可能會死? 但你的靈魂不會輕易散去。這是大法師的特點? 肉體死亡后? 靈魂還會存在一段時間，短的可能是幾個月，長的會持續百年呢。」


  羅蘭聽得心中一動：「我曾殺死了大法師利維農? 照你的意思? 他的靈魂可能依舊存在？」


  「利維農？那個脆弱的小陶罐，算了吧，早散乾淨了。」


  塞西莉亞一臉不屑? 她伸出手指? 對著法力輕輕一彈? 這法力便緩緩飄向羅蘭? 無聲無息地沒入了他的身體。


  「你的成就遠超我的想象? 我現在.……我現在甚至覺得你這個人有點可怕！」


  塞西莉亞似乎不說單純說說? 她看向羅蘭的目光中的確帶上了一絲忌憚，這是從前從未出現過的神情。


  羅蘭忍不住攤了攤手：「你怕我成為第二個背叛者?」


  塞西莉亞抿了抿嘴，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一直以來，塞西莉亞都是活潑頑皮的個性，如今這樣? 卻是第一次? 這讓羅蘭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


  好一會兒? 就在羅蘭以為她回歸白木雕的時候? 她忽然開口了，不答反問。


  「在一塊法外之地，當你飢腸轆轆的時候? 看到了一個農夫。你難道不會起心動念去搶奪他的糧食嗎？」


  說話時，她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似乎只是在單純的陳述。


  羅蘭仔細想了想：「如果我真的快要餓死了，而這個農夫願意賜予一部分食物，讓我能活下去的話，那他就對我有極大的恩情。我肯定不會恩將仇報。」


  塞西莉亞皺了皺鼻子：「哼，說的真好聽。可人的野心是會增長的，尤其是像你們這些短壽的格倫麥人，貪慾更是無窮無盡。你吃了食物，填飽了肚子，有了力氣，你又發現農夫遠沒你想象的那麼強，你肯定會將農夫手裡剩餘的糧食全部搶光！」


  羅蘭並不否認這點：「你說的也不算錯，這世上有許多人都會這麼干。但如果換做是我，我不會幹這麼短視的事。」


  塞西莉亞眨了眨眼：「噢，那你會怎麼做？」


  「如果是我，我會向農夫請教種植糧食的辦法，然後想辦法去開闢荒地，自己種糧食，讓自己再也不會陷入飢腸轆轆的境地。」


  「那如果農夫的糧食太少，沒法同時養活你們兩個人怎麼辦？」


  「那我就幫農夫干一年活，先把糧食種多一點。另外，我自己也想辦法，去找其他糧食填飽肚子。我相信，只要努力，總會找到辦法的。」


  塞西莉亞步步緊逼：「那如果你最終沒有找到額外的糧食呢？糧食就是不夠呢？」


  羅蘭撇了撇嘴：「弄這麼多如果做什麼？你直接說，農夫手裡就一口吃的，我吃了，他就沒了。不是更加簡單明了？」


  塞西莉亞立即點頭：「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如果真是這樣，那你會怎麼做？」


  羅蘭仔細想了下，搖了搖頭：「你預設這個情景，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現實世界非常複雜，很難出現這種極端的情況。」


  塞西莉亞竟然一定要究根問底：「萬一出現了呢？你會怎麼做？」


  羅蘭搖頭：「我不知道。」


  「所以，我就覺得你很可怕！」


  羅蘭嘿嘿一笑：「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唄。」


  「如果你遇上了這種情況，你會怎麼選？」


  「我……我.……」塞西莉亞張了幾次嘴，最終，她氣餒地道：「我也不知道。」


  羅蘭笑了笑：「你剛才其實問了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問的是貪婪，這只是道德的選擇。第二個問題，卻成了對人性的考驗，這個問題恐怕沒有答案。你非要答案的話，我只能說，每個人都有求生的本能，這是人性。但每個人靈魂中也都有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神性。關鍵時候，就看人性和神性，哪一個佔據主導了。」


  塞西莉亞緊抿著嘴，一會兒盯著羅蘭猛瞧，一會兒低頭沉思，好一會兒，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決定，以後再也不教你法術了。」


  羅蘭眉頭一挑：「塞西莉亞，你不要忘了，我們可是有契約的。你教導我，我成為賢者，我幫你脫困。你怎麼能中途毀約呢？」


  進入超凡之境后，羅蘭對塞西莉亞的忌憚之心一下少了很多。原因無他，因為現在的他，某種程度上已經和塞西莉亞站在一個起點了。


  自然，他也就發現，塞西莉亞並沒有對他說謊。所以，既然有這個一個強大的法術導師在，羅蘭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呢。


  塞西莉亞一下被羅安問住了，沉默半晌，她辯解道：「我不是不教你新法術，我是教不了你了。你現在是燃素大法師，而關於超凡燃素法術，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為了不誤導你，你還是自己摸索吧。」


  羅蘭立即道：「你在撒謊！」


  塞西莉亞一怔，隨即大叫：「我沒有！」


  「哼~我其實早發現了，你心虛的時候，眼睛不會直視我，而是往右下角瞟。你剛才就是這樣的！你要是覺得自己沒撒謊，敢不敢向造物主發誓？！」


  塞西莉亞神色一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她恨恨地瞪了羅蘭一眼：「不就是超凡燃素法術嘛，給你！」


  她朝羅蘭額頭一指，一縷紅光進入了羅蘭額頭。


  羅蘭看了一眼，心中一跳，因為超凡法術有一個相當霸氣的名字，叫『諸神黃昏』。再一看對施法要求，心中又是一跳，忍不住道：「等等，這法力要求是不是有點高？」


  憑羅蘭現在的法力，根本就用不出來，別說他了，恐怕費米爾森那樣的法力規模，也未必能用出來。


  「我反正給你了。這是實實在在的超凡燃素法術，威力大的驚人。至於你能不能用，我可管不著。」


  話音剛落，只見紅光一閃，塞西莉亞乾脆利落地變回了白木雕，又一閃，就重新回到了羅蘭的衣兜。


  這操作看的羅蘭很是困惑。


  「.……既然覺得我很可怕，為什麼還要執意跟著我呢？真是想不明白。」


  再看法術諸神黃昏，雖然施法要求極高，沒法用，但這個法術信息中，有相當多對超凡燃素法力特性的講解。這部分內容對羅蘭非常有用。


  搖了搖頭，不再糾結塞西莉亞的事，羅蘭轉身走出了岩洞。


  岩洞外，第一個遇到的是安薇娜，她正坐在褥子上，縫著一件毛皮坎肩，聽到動靜后，轉頭看過來，臉上頓時浮現出喜悅的微笑：「出來了。」


  「嗯，出來了，就你一個人嗎？馬波里呢？」


  「他醒來之後，在這練了半個月的劍，覺得無聊，就拿著你的推薦信去投奔紅鷹軍了。」


  羅蘭聳了聳肩：「真是典型的馬波里做派。」


  「誰說不是呢。」安薇娜眯眼微笑，而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拿出了一封信遞給羅蘭：「喏~是伯德發來的信。」


  羅蘭打開信看了下。


  信上說，赫倫米爾堡的秩序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石工兄弟會內部也進行了一場關於未來的激烈辯論，但一直沒有達成統一的意見。


  對這一點，羅蘭不怎麼關心，他真正關心的是伯德在信尾得一句話，信上寫道，他找到兄弟會檔案管理員哈洛森，並找到了一些和薇思相關的資料。如果羅蘭有時間的話，建議他來赫倫米爾堡一趟。


  看完信后，羅蘭便道：「走吧，我們去一趟赫倫米爾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