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欠你兩條命
返回巴沙爾城的道路上，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愛麗絲是傷重昏迷。
她身體外傷倒是沒有，但腹部遭到黑暗力量猛烈侵襲，內臟受損，好在羅蘭隨身攜帶翠綠烈焰酒，傷勢已經被控制，不至於在野外丟了性命。
回到巴沙爾城后，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能痊癒。
羅蘭則是憂心忡忡，無心說話。
不用愛麗娜多說，一見到滿是迷霧的森林，他就大致猜到了皇家術法學院的用意。
他們竟想在巴沙爾城複製當初學院發生的災難，以完全地控制住巴沙爾城。進城談判的三個使者，真實身份其實是入城探查情況的間諜。
被皇家術法學院盯上，就意味著被黑夜女神莎兒給惦記上了，這實在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神非常有耐心，表現在神的信徒上，就是這些傢伙行事異常執著，且對損失很不敏感，他們會一波一波，前赴後繼地完成神的使命。
他心中暗嘆：『以後，巴沙爾城的麻煩事可多了。』
至於愛麗娜，也一直沒說話，沉默地跟在羅蘭身後。
今夜的戰鬥，狠狠打擊了她的自信。
她作為一個高階法師的驕傲蕩然無存，從雲端狠狠摔落到了爛泥地里，讓她感到失魂落魄。
今夜，她連續敗在霍華德手裡兩次，敗地心服口服，無話可說，而更讓她感到失落的是，霍華德對付她的時候，根本就沒用出全力。
估計，在那老法師眼裡，她就是一個笑話。
此時，她越是回想戰鬥過程，臉頰越是滾燙，心中也越發覺得自己簡直是一無是處。
耳邊忽然傳來羅蘭的催促聲：「愛麗娜，走快一點，樹林里並不安全！」
愛麗娜一怔，立即加快腳步。
趕路的時候，她一雙眼睛則下意識左看右看，深怕那老法師躲在某個陰暗角落，突然跳出來對她來上一下。
她真的是被那個詭計多端的老法師給打怕了。
羅蘭見她魂不附體，臉色發青的慘樣，忍不住喝道：「別東張西望的，自己嚇自己幹嘛。盡量加快腳步就行了。」
這一回，愛麗娜竟罕見的沒有反駁，她急忙緊走幾步，盡量拉近自己和羅蘭的距離。
只有在羅蘭身上，她才能感到一絲安全感。
之後路上，羅蘭背著愛麗絲，愛麗娜跟在他身後，一路朝巴沙爾城的方向小跑著，蒙造物主眷顧，一路上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的變故。
凌晨五點多的時候，三人安全走出了樹林，來到了巴沙爾城郊的田野上。
田野上已經建有不少農家木屋，因為聽見生人的聲音，木屋的院子里偶爾會響起幾聲狗吠。遠處城牆上，閃爍著火把的微光，依稀能看見幾個小小的黑點在城牆上走來走去，那是守夜的巡邏衛兵。
田野上視野開闊，又接近巴沙爾城，基本不用擔心被人偷襲了。
羅蘭和愛麗娜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稍稍放慢了速度。
沒有了危險，愛麗娜心思再次活絡起來，走了會兒，她忽然問道：「羅蘭，你之前收到我的報信鳥了？」
羅蘭點了下頭：「收到了。不過我收到的時候，已經在密林深處，距離你們不遠了。」
愛麗娜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位置？難道你是一路跟著我們過來的？」
「不是，是霍迪爾團長將你的計劃告訴了我。另外，還要多虧艾希帶路。」
羅蘭吹了個唿哨，過了一會兒，一團黑影便從天而降，落在羅蘭肩膀上，『咕咕咕』地叫著，正是貓頭鷹艾希。
見愛麗娜還有些不解，羅蘭解釋道：「艾希雖然不能說話，但卻能和其他貓頭鷹交談。那些貓頭鷹將你的位置告訴了艾希，艾希又來給我帶路。我感覺情況非常危急，一路狂奔，總算是及時趕到了。」
愛麗娜聽了，沉默了會兒，又問：「那個替我擋住解離術的黑影，是什麼？是我的鳥兒嗎？」
「不是，那是一隻普通鬼臉夜梟。我用鷹眼術控制了它，本意是用來探查情況。當時情況實在危急，我就用它替你擋了一記解離術。」
「喔，原來是這樣。那你今晚就救了我兩次。」愛麗娜伸出手，掰彎了兩顆手指，繼續道：「所以，我欠你兩條命，還清之前，我絕對不會背叛你。」
羅蘭聳了聳肩：「總算你還有點良心。為了趕來救你，我可是拼盡了全力，腿都差點廢了。」
他稍稍抬了下左腿，左腿膝蓋處的褲子磨破了一個大口子，口子周圍的布料上浸染了不少血跡。
愛麗娜一怔：「你這是怎麼搞的？」
她發現羅蘭不僅膝蓋處褲子破了，身上衣服也有很多裂開的小口子，手掌上有血跡，臉頰上有好幾個血口。
羅蘭撇了撇嘴：「夜太黑，我也心急了，一個沒注意，腳纏到了樹藤，狠狠摔了一跤。」
愛麗娜嗤笑一聲：「你這樣心如鋼鐵一般堅硬的人，竟然會為我心急，可真是稀奇。恐怕，你是怕少了一個忠誠的奴僕吧。」
雖然這麼說，但她卻伸手拉住羅蘭的胳膊：「你停下，讓我看看你膝蓋上的傷口。」
等羅蘭站定后，她蹲下身，小心捲起羅蘭的褲腿，查看傷口。
借著熹微的晨光，可以看到羅蘭的膝蓋又紅又腫，皮被蹭破了一大塊，鮮血和污泥混雜著，凝固在了一起。
看到這傷口，愛麗娜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場景：密林中，羅蘭飛速狂奔，忽然失足摔在地上，他迅速爬起來，沒去檢查傷口，或許還皺了皺眉，呲了下牙，便又開始奔跑起來。
『他這麼拚命來救我嗎？』愛麗娜心中涌過一絲奇異的暖流。
「很疼吧？」她聲音很輕，用手指小心翼翼碰了碰傷口。
羅蘭覺得怪怪的，便抖了抖腿，將捲起的褲腿又抖下去，繼續往前走去：「小傷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
愛麗娜站起身追上去，哼道：「是啊，真可惜，只是小傷。要是致命傷就好了，我就能好好地笑話你一番。哦，不對，最好是摔死算了，這樣我就能自由了。」
羅蘭一直知道愛麗娜對他的怨憤，對這話一點也都不意外，連氣都懶得生，打了個哈哈：「你想得真美，可惜我就是死不了。」
兩人已經走到城門口，羅蘭站在城門下，對城上的守衛喊道：「艾洛尚隊長，開門，是我霍米德。我回來了。」
城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絞輪機的聲音響起，厚重的城門緩緩地打開。艾洛尚隊長帶著幾個士兵迎接了出來。
見到羅蘭略顯狼狽的模樣，他嚇一跳：「大人，您好像受傷了。」
「都是小傷，不要緊。好了，你去忙吧。」
「是，大人。」艾洛尚不敢多問，低著頭退到了一旁。
打發了守衛隊長后，羅蘭背著愛麗絲繼續往城裡走去，大約走了十幾分鐘，背上的愛麗絲髮出『嗯~』一聲，悠悠醒轉。
過了會兒，愛麗絲聲音從背上傳來：「我竟然沒死？」
一旁的愛麗娜聳了聳肩：「對，我們都沒死，還幾乎把那些黑袍法師給殺光了。」
說完，她指了指羅蘭，戲謔道：「喏~就這傢伙，最喜歡玩英雄救美的把戲了。我明明快要贏了，他卻突然跑出來，占我的功勞。」
愛麗絲也發現了羅蘭，稍稍一想，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經過，她虛弱一笑：「愛麗娜，羅蘭救了我們，你對他的態度，就不能好點嗎？」
愛麗娜撇了撇嘴，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對他態度就這樣，這輩子都好不起來了。誰叫他當初暗算我呢。」
愛麗絲卻笑道：「你呀，說著一套，做著又是另一套。我早就看透你啦。」
愛麗娜『嘁』了一聲：「看透我……不要自以為是了，公主殿下。」
眼看著兩人要開始打嘴仗，羅蘭適時插言：「愛麗絲，我現在是送你回臨江公館呢？還是，你先跟我去夜鶯旅店養傷？」
愛麗絲想也不想地道：「我跟你去夜鶯旅店。我有事要和你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