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非她不娶
魏玉堂想要救下整個宋家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能救一個便是一個。
旭哥兒不能在厲州露麵，宋清歡不在京都，他隻能把孩子交托給蕭靖川。
蕭靖川自個這兒都焦頭爛額的，拒絕的都到了嘴邊，可最後還是把旭哥兒留下了。
厲州距離京都也不近，一來一去的總要好些天，魏玉堂把旭哥兒交托給了蕭靖川，立時便快馬加鞭往厲州魏家去了一趟。
當年出了魏修明這麽一回事，魏家的族老著緊的修改了族規，這幾年朝廷內部動蕩，整個魏家也越發低調低調，但凡魏家族人皆不可參與到朝廷的紛爭中，隻一心一意的教聖賢書，讀聖賢書。
魏玉堂往厲州這一趟，險些把馬都跑死了，一進魏家大門便同楊氏道：“娘，我要娶妻。”
這句話魏玉堂在多年前曾說過，那會麵含羞澀，吱吱唔唔半響才道出口，可後頭他想娶的那個人將信物送了回來，這門婚事再也做不成之後，這樣的話，他也再沒說出口過。
魏家大房那兩年出了那麽多汙糟的事兒，楊氏又是了解自家兒子的，曉得他心裏放不下，便也從未再提過此事，隻叫他事事由心罷了。
可隔了這幾年，他自個又主動提起來，這讓楊氏萬分驚訝，可不過一瞬間便又麵帶喜意，不待問及是何人，便一口應承下：“好，這一回，不論是哪家姑娘，娘都給你娶回來。”
魏玉堂麵上半點喜色都沒有，有的隻是焦急，他道：“是宋家二小姐，宋清顏，雖是有些麻煩，可，兒子非她不娶。”
雲家的事兒沒遮沒掩的，早就傳到了厲州，雖是還沒的宋家的消息，可他一走便是幾年，一回來便說要娶宋家的姑娘，楊氏眉頭一擰，如何不知這其中緣由。
方才還信誓坦坦說不論誰家的姑娘都能給他娶回來，可不過一句話的功夫，楊氏便又換了說辭：“娘不同意，你娶妻娘是高興，那也是你一輩子的幸福，可你若了救人，就是拿這一輩子的幸福去換她的性命，娘做不到。”
楊氏不想兒子把後半輩子的幸福搭在一個他不喜歡的人身上是一回事，另一回事卻是不能將魏家拉到那樣的旋渦裏，栽進去了，想出來可就難了。
楊氏的態度堅定，魏玉堂的態度更加堅定，比之那年求娶宋清歡之時，更多了幾分絕決，青色的衣袂一撩，膝蓋磕在青石磚上發出悶聲來，魏玉堂給楊氏磕了個響頭，眼眸泛紅的道：“娘，多年前就是因為兒子懦弱，猶猶豫豫才導致錯失心中摯愛，多年後，兒子不想舊事重演，再當一回懦夫。”
那年之事到得如今提起都還覺得心中刺痛，可舊事已過，早沒了回旋的餘地，卻也漸漸放下，如今他心中所係一人，自也不想將舊事再演一回。
額頭磕在青石磚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楊氏既是生氣，又是心疼，卻也不扶他，隻勸道：“兒呀，你的心一隻在宋清歡身上，娘是知道的，可你也犯不著為了她，舍了一身幸福去就她妹妹，犯不著呀。”
頓了頓又道：“京都的形勢我雖不清楚，可雲家的消息已經傳到厲州來了，通敵背叛朝廷這樣的罪名，宋家被牽連，娘就是答應你娶她，可也救不了她呀。”
魏玉堂匍匐在地，嘴巴都咬出血來了，沉默了片刻。
楊氏隻當他將自個的話聽進去了，正要再勸幾句，讓他別跟著摻和的話。
哪知，魏玉堂卻抬起頭來，目光堅定的道：“娘，清顏我是救定了的，兒子也知自己要求讓娘為難了，今時今日兒子願意請族中長老開宗祠將兒子剔除魏家的族譜，往後所作所為皆同魏家無關。”
他朝楊氏又磕了個頭：“兒子不孝，母親的厚愛，唯有來世再報。”
再起身來，那周身的堅定半分不少，深深的看得楊氏一眼，旁的話卻是一句都沒有，轉身便離去。
楊氏將魏玉堂那些話斟酌一回，隻覺心驚肉跳，又是著急又是氣的，大叫一聲：“魏玉堂，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大逆不道，為了一個姑娘家，你連爹娘祖宗都不要了，值得嗎？”
魏玉堂腳步一頓，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他道：“值不值得兒子也不清楚，可兒子知道，若是這一次再錯過，我將後悔一輩子。”
丟下這麽一句，他連喝口水都不曾，忙又換了馬急趕急的回京去。
魏玉堂這人性子溫和，從小就沒什麽鑽牛角尖的事兒，但除了一樁，那便是當年同宋清歡的親事。
當年宋清歡同蕭辭賜婚的聖旨下來，那些送到宋家的東西，也都盡數送了回來，大到貴重物什，小到一針一線。
從京都一路送到厲州，送進魏家大門，送到魏玉堂的跟前。
他滿麵的不敢置信，一些子便跌坐在地，一遍遍的問：“娘，這消息是不是有誤，是不是有誤？”
一樁樁一件件的都送了來，就差賜婚的聖旨也送過來給他們瞧了。
這是禦賜的親事，怎麽就會有誤，誰又敢假傳？
楊氏自個都沒法去勸他，這門親事她也曉得這孩子是歡喜的，是著緊的，可若不是那麽多事兒耽誤了，這人隻怕都已經娶進家門了，如今卻白白的沒了。
魏玉堂沒等來楊氏的回答，便有一骨碌起身，跑了出去，這一去便是多日，回來的時候便病了。
早幾年他幾門親事都做成，可也沒見過他如此傷心的，便是病得昏昏沉沉的，口中還念著宋清歡的名兒。
待清醒了，便又癡癡呆呆起來，抓著楊氏的手問，能不能把那人偷回來，不叫旁人都發現，可不等人回答，他卻又道：“她不願意的，是我負了她，是我負了她。”
他這一病便是好些時候，直到那年在弘法寺遇到了宋清歡，後頭他這才振作起來，雖再無往日的笑意，可身子卻也是將養起來了的，至於宋家的事兒，也再不提半分。
可瞧著魏玉堂今日這架勢，顯然是要為了宋清歡死磕到底了，楊氏看著那飛快消失在眼前的背影，直跺腳：“孽緣啊，孽緣，宋清歡你到底是怎麽蠱惑我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