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河水倒灌
蕭靖川漲得大臉紅,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是,是我撿回來的。”
他自己都還隻是個孩子呢,上哪去生個這麽大的小娃娃。
宋清歡也是逗他笑的,見他漲紅了臉,周身的不自在,忙道:“快進船艙裏頭吧,外頭又是風又是雨的,冷得厲害。”
蕭靖川應得一聲,麵上勾起兩分笑來,這才抱著那小娃娃往船艙裏頭去。
船艙裏也有不少被救上來的災民,有些衣衫襤褸,有些穿金戴銀,可叫這水災泡得一回,救上來時皆跟落水狗一樣狼狽。
這艘貨船是宋清歡著人去借來的,還有兩艘去了別處,沿路搜尋蕭辭同蕭靖川蹤跡的時候,便也順手救了幾十個人,再加上同蕭辭一道的這些人也有近兩百個,往船艙一擠,倒也滿滿當當的了。
貨船容積大,下頭還有一層,更大的空間,六劍帶著人把那些災民都安置到下麵去,免得一會回程救了人卻沒地兒擱置的。
蕭辭是最後一個跳上船的,他身上的蓑衣早就給了蕭靖川,這會子一身長袍貼身黏著,頭發濕答答的貼在麵上,頸脖上,熬得一夜,胡子拉渣的,沒得半點往日俊朗的模樣。
宋清歡站在夾板上,見他跳上來,便舉著傘上前,隻還未近前便覺得船身晃蕩起來,山邊的落石也跟著嘩啦啦的掃下來。
她腳下不穩,險些摔了下去,還是蕭辭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扶穩,手上的油紙傘卻是跌落翻滾的水中,不一會便衝散不見。
蕭辭攬著宋清歡的肩頭,一抬眸瞧見遠處的水源好似翻滾的更加厲害,不由得眉頭一蹙,趕緊吩咐道:“有點不對勁,快撤。”
甲板上幾個水性好的船夫自也瞧見了遠處的水勢,忙撐著杆子將船隻推離山邊,蕭辭也攬著宋清歡趕緊避進船艙內。
隻沒想還未來得及進艙,船隻又猛的一個劇烈搖晃,一堆滾下的落石,以不可預見的速度砸在夾板上。
那落石砸在甲板上,愣是叫船隻一高一低的翹了起來,蕭辭同宋清歡本就站得不穩,手邊又無可用之物拽住,就這麽被摔到船舷,掛了半個身子在外。
守在不遠處的初寒也沒想到片刻之間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忙穩住身形要上前施救,隻才往前兩三步,一回頭見那偌大的浪砸過來,頓時眼皮子隻跳。
忙抽了劍紮進船板裏,怒得一聲:“糟了,河水倒灌。”
話音還未落,那比人還高的浪洶湧的衝了過來,將整艘船隻淋了個透。
整艘船左右晃蕩得厲害,船艙裏的人也都被摔得七葷八素的,待船隻平穩過後,蕭靖川從船內衝到夾板上,哪裏還有蕭辭,宋清歡還有初寒的人影,就連行船的船夫也是一個都瞧不見了。
夾板上濕漉漉的水跡,平靜得嚇人,好似方才那一幕壓根就沒發生過一樣。
六劍也跟著衝了出來,趴在船舷上四處尋人,一邊喊著:“王爺,王妃,初寒……”
蕭靖川仿似才反應過來,也跟著趴在船邊,聲嘶力竭的喊道:“父親,母親,你們在哪裏呀……”
河水才往這兒灌一回,此時水流極大,若是跌入水中,隻怕瞬間便被衝沒。
宋清歡的水性本就一般,被大浪衝下船的時候,人還又些發懵,一連嗆了幾口水,從發黃的水裏鑽出來的時候,人已經離那艘大貨船好遠了。
水流太急,她連穩住身形都吃力,在水中浮浮沉沉幾回,別說遊回去,卻是連保持原地不動都難的。
一顆斷木頭從前頭衝過來,她也不及避讓,好巧不巧的砸在腦袋上,整個人便暈暈沉沉的直往下墜。
整個人嗆得連呼吸都難,心裏想著,原本是打算來給蕭辭收屍的,這回倒好,把自個也一快搭上去了。
胸腔間一陣陣的壓迫感使得宋清歡頭昏腦漲的,連思考的能力都沒得了,眼眸一瞌隻當這會死定了,忽而隻覺腳踝一緊,掙得一下沒掙脫,隨即便沒了意識。
滴答滴答的水聲不絕於耳,吵的人腦袋發漲,宋清歡睜開眼來,隻瞧見一片破敗的房梁,上頭還纏著不少的蜘蛛網,那屋頂有幾處已經缺失了瓦片,透過那缺失的地方還能看到外頭灰暗的天色。
宋清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怎麽就跑到這兒來了,閉著千金重的眼皮眯得會子,這才想起昏迷前的那些事兒。
眼眸重新睜開,還未來得及側首,就聽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你醒了,有沒哪兒不舒服的?”
隨即映入眼簾的便是蕭辭那不修邊幅的模樣,往日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早亂得跟個雞窩似得了,身上的衣衫滿是褶子,眼下一圈烏青,嘴唇脫皮,下巴上盡是胡渣,又醜又難看,要不是宋清歡識得他,還當是哪兒來的流浪漢。
“這是哪兒啊?我們還活著嗎?”宋清歡眯了眯眼兒,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可她一動腦袋就疼得厲害,伸手一摸,竟然還纏了一道。
蕭辭忙按住她:“別動,你腦袋受了傷,先躺一躺。”
跟著又問她:“你餓不餓?渴不渴?”
他不問,宋清歡還不覺得,這一問,便立時覺得當真是又餓又渴得厲害,便點了點頭。
蕭辭道:“你等會。”
說著便又折身往一旁去,宋清歡跟著他的身影轉過頭去,隻見不遠處架著一堆柴禾正燒得劈裏啪啦的響。
柴禾邊用石頭架了起來,上頭排著四五節對半劈開的竹筒,竹筒裏頭微黃的湯水翻滾著。
宋清歡鼻子瑟塞,也聞不到是什麽味兒,隻見蕭辭用衣料包著那燒得滾燙的竹筒,迅速將裏頭的湯水倒入另外一個用竹筒做的小碗裏。
蕭辭扶著宋清歡坐起身來,又吹了吹那小碗裏頭的湯水,這才遞到宋清歡跟前:“什麽都沒有,先將就一下。”
宋清歡許是在水裏泡得久了染了些風寒,不僅鼻子塞就連嘴巴也嚐不出味道來,將那微黃的湯水盡數喝進腹中,覺得周身都舒服得多了,這才將那小碗遞給蕭辭,問道:“王爺,這是什麽湯啊?”
白水肯定不會是白水的,她雖嘴巴沒味,可也能瞧見那湯麵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油脂。
蕭辭眼眸一閃,嘿嘿笑道:“田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