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大水淹城1
蕭柔貞是在宮裏長大的,自也曉得高門大戶的子弟結親最是講究門當戶對。
如今自個的身份見不得光,說不好將來還會給宋有渝以及他家人帶來禍事,雖是想遵從自個的心意,卻也是不敢妄想做他的妻的。
既不能他的妻,可當他的妾也是能的。
但蕭柔貞這話一出口,宋有渝卻變了臉色,眉頭一蹙便道:“我不缺妾侍,我也不要妾侍。”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蕭柔貞的眼睛:“我說娶你,不是說著玩的,是認真的。”
宋有渝早年的時候生母便病逝了,後頭小雲氏嫁進宋家的時候,他都已經懂事了,在加上宋清歡時時刻刻的在他耳邊念著到自個死去的生母,便已經先入為主的對小雲氏這位繼母多有排斥。
宋文德是個沒什麽上進心的人,齊北候的爵位傳到他頭上,便一日不如一日,小雲氏又是個操心的命,家中裏裏外外都要操持著,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文錢用。
這夫妻兩個,一個跟仙人似得隻愛那些風雅之事,一個卻是張口閉口都是柴米油鹽,兩人坐在一塊,便連說句話都說不到一塊去。
自然而然的也過不到一塊去。
宋有渝從小看著這夫妻兩人相處,便膈應得慌。
再加上家裏隻得他這麽一根獨苗苗,不管是宋文德也好,還是小雲氏也罷,都要時時刻刻督促著他要上進要好好讀書考取功名給宋家爭口氣。
他從來不是個讀書的料,曉得家裏頭隻得他這麽一根獨苗,倒也嚐試著要上進,可每每一讀書便總止不住的要犯困,久而久之的,對於所有希望他好好讀書考取功名的人都生了排斥的心。
早幾年的時候,小雲氏也曾給他說了門親事的,那姑娘他也見過,雖說模樣不算拔尖,但脾氣好,同他也說得到一塊去,隻後頭因著宋清歡和離一事,這門親事也沒做成。
那會他還有些失落,覺得要是跟那位姑娘成親的話,興許不會將日子過得跟宋文德和小雲氏這般。
後頭他來了遼東,人長大了見識也廣了,往同僚家去喝酒吃飯,也瞧見過別人夫妻的相處之道。
女人在灶房忙著,男人便也能搭把手,雖是一個整日待在營中,一個整日在家圍著鍋碗瓢盆孩子轉,可站在一塊,一個說說家裏的瑣碎事,說說孩子們鬧出的趣事,一個也能說說營中兄弟們那些事兒,就算是兩個圈子不同的人,也總有說不完的話。
那會宋有渝站在灶房外瞧得一回,這才曉得,並不是圈子不一樣,便隻能活成宋文德同小雲氏那樣。
他喜歡蕭柔貞,便也不是因為覺得身邊缺個女人,而是同在她一起很是有趣,往後就算過個幾十年,也不會似宋文德和小雲氏那般。
自然而然也沒有要納蕭柔貞做小的意思。
這話不論是真還是假,可都叫蕭柔貞歡喜的,不過她也曉得分寸,不敢多求,抿著唇一笑:“嗯,我信你。”
他日就算真的有那麽一天瞧見他娶了夫人,蕭柔貞也不會怪罪他,畢竟就算生在高門世家的子弟,也沒有幾個能得真正的自由的。
她在宮中長大,打小就是端著公主的身份,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縱是別個都羨慕不已,但自個卻也羨慕別個。
不說別的,單說自個的親事,若非一鼓作氣詐死逃了出來,如今的她隻怕還要在京都小心翼翼的。
宋有渝也跟著傻笑起來,麵上染著紅潤,手心卻沁著細密的汗。
那層窗戶紙揭破,兩人便比以往更要親密些。
宋有渝有傷在身,倒也不必急著日日去當值,便在家中修養起來。
蕭柔貞便也學著怎麽去照顧他,為他洗手做羹湯,也幫他換藥熬藥。
宋有渝也不逞強,也難得的裝一回大爺等著蕭柔貞來伺候他。
以往宋有渝沐休在家,總是他在灶台前忙碌,蕭柔貞搬著凳子坐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而如今卻是反著來了。
蕭柔貞雖是什麽都沒同無念說,可無念也能從二人之間的相處中看出苗頭來,打心底也替蕭柔貞高興不說,私下還特意問得宋有渝一回:“小宋將軍何時有喜?”
雖是沒明說,可宋有渝也曉得是什麽意思,勾著唇一笑,目光到是落在蕭柔貞身上,眉頭一挑便應道:“快了。”
他要娶蕭柔貞那是娶定了的,不管是家裏人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那都是要娶的。
隻不過,想著先行同家裏人溝通好,得了家人的首肯這才正兒八經的再同蕭柔貞成親,免得如今瞞下,日後揭穿了反叫蕭柔貞難做。
趁著養病的功夫,宋有渝又休書一封往睿州送去,隻這一回不是送給宋清歡的,而是送到蕭辭手上的。
時值三月多,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
書信從遼東送去睿州,已經是四月頭了。
自打過完年到如今,睿州的雨水便一直很充沛,最多的時候連著下了一個月不帶停歇的。
蕭辭收到書信那日,睿州依舊是濕答答的,他坐在書房的窗前,瞧著這場今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雨,由不得蹙起眉頭。
自打過完年這雨水不停,倒也不似這兩日般下的猛。
睿州本就隸屬南邊,整個州府多數都連著河,若是這雨水還不減勢,不出三日,必然要出事。
他望著這大雨不由得歎口氣,隻希望那還來不及修繕的堤壩能挺住。
展開宋有渝的書信,一目十行的看得一回,到底還是帶了些許笑意,輕笑一聲:“這小子還當真不客氣。”
說著便又將書信疊好,重新放進信筒中,這才又塞進懷裏,打著傘往明月閣去。
從外書房行到明月閣,多是走的回廊,便是如此,鞋襪同衣擺也都濕。
宋清歡正在同踏雪對賬,見他這時候回來,忙擱了手頭上的事兒,一邊叫人取幹淨的衣裳鞋襪來,一邊道:“這會這麽大的雨你也不說等它小點再回來,這要是淋病了可不多的去了。”
蕭辭收了傘遞給廊下候著的小丫鬟,又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這才進屋:“不礙事,這雨水怕是小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