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收賬
宋清歡點的每出戲都是各家生過的事兒,其中細節之處也都對的上,簡直沒丁點錯漏的。
這四大家在睿州多年,幹的又何止那戲文裏頭的幾件事。
原都當處理妥當了的,哪知這麽快就叫睿王夫婦給挖了出來,也由不得這幾大家的心慌。
杜家大少奶奶坐在夫君對麵,臉上的神情很不好看,將事兒來龍去脈說的一回,見杜家大少沒說話,這才又止不住的問:“相公,現下如何是好,這睿王府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送了請帖來讓各家去吃螃蟹宴,又唱這麽一出戲來,卻又什麽都不說,連這睿王府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都不曉得。
偏生著人去京裏打聽來的消息也半點不符合,鬧得他們壓根就不曉得這睿王夫婦到底是個什麽性子。
杜家大少沉默半響,麵上也一改往日的輕鬆之色,往椅子上一靠先是自言自語一句:“看來當真是小看了他們。”
頓得一頓又道:“別慌,此番他們手裏有無確切的證據都不知,這事也難說,就算有證據,若是真要動咱們,怕也不會設什麽螃蟹宴了,先緩一緩,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到得如今也隻得這般了。
螃蟹宴這事是宋清歡鬧出來的,可也就是鬧的這麽一鬧,跟著又沒了信兒。
但這四大家誰都沒法不當回事,上回衙門起火,蕭辭抱走了卷宗同賬本,也是半個月沒得動靜,結果就有了螃蟹宴的事兒。
如今螃蟹宴過了,雖也是風平浪靜的,但後頭指不定還有別的招在等著。
果不其然,這事過得沒幾日,蕭辭便在中秋前夜將這四大家的家主都請到了胭脂樓。
胭脂樓是個吃花酒的地兒,這幾大家主一聽便覺得同那螃蟹宴差不多,可蕭辭著人來請的時候,來得突然,完全叫這幾人措手不及。
還想著去給各家通報,商議一下,哪知那請人的小廝便客客氣氣的道:“馬車就在外頭等著了,我家王爺已經在胭脂樓定好了位置,隻管去便是了。”
擺明了就是不給這些人聚頭的意思。
杜家大少爺扯著麵皮,還想裝一裝病,那小廝便又道:“杜爺,我家王爺說了,承蒙各位爺抬愛,今兒個還務必請各位爺賞臉一定要去。”
這麽一軟一強著便是不去也得去了。
就是一向心思多的杜家大少爺都沒得辦法,隻得應了一聲,借著換衣裳的名頭,著人去通知周家,李家和陳知府家。
哪知,這三家也同他一個時間叫蕭辭請了,往胭脂樓去。
胭脂樓乃是睿州最大的花樓,裏頭的姑娘都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生得極是嬌俏,個個風情萬種。
往日這樓裏吹拉彈唱,笑語歡聲的,可今兒個卻一改常態,靜悄悄的。
杜家大少爺同周老爺,李老爺,陳知府在胭脂樓大門口碰了頭,因著身邊又蕭辭的人,一個個的也都是幹瞪眼。
樓裏的老鴇迎上前來,笑得麵上的脂粉都掉了一層,直道:“各位爺快進來,快進來,睿王爺在樓上雅間等了好一會了,就等各位爺來了。”
說著忙又招呼了幾個年紀小的姑娘引著幾人上樓去。
陳知府等人形同趕鴨上架,一個個雖不大情願,可也不得不跟著上樓去。
老鴇將人引到雅間,隨即便又使了小丫鬟送酒菜來。
幾位大老爺們一進雅間,就見蕭辭正舉著酒盞坐在窗前有一口沒一口的喝酒。
屋內還坐了幾個姑娘,正琴蕭合奏一曲鳳求凰,蕭辭便穿著一襲玉色長袍坐在那兒,發髻挽得鬆鬆的,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慵懶來。
一見幾人來了,這才轉過身來,麵上的笑意不斷,指了指便道:“都坐吧。”
幾人對視一回,皆揣著小心坐下來。
個個都想著以不動應萬變,既是坐了,也不說話。
蕭辭眼角撇過一回,也不說話,隻等那兩姑娘一曲鳳求凰奏畢,老鴇重新上了酒菜來,這才酒盞一擱,將屋裏頭的姑娘都遣下去。
姑娘們一走,屋內便越發靜悄悄起來,隻得幾個大男人,外加一雙抱著劍的初寒跟六劍。
陳知府生怕這是要算賬,額上直冒汗,一句話都不敢說。
最後還是杜家大少硬著頭皮對蕭辭一禮,問道:“王爺,不知您今兒請我們來,是合意?”
這四大家的男人個個都頭皮發緊,蕭辭卻是雲淡風輕的道一句:“哦,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借個地兒給你們把賬算一下。”
拾起桌子的筷子,夾得一片胭脂鴨脯進口中,還未咬爛便又吐了出來,嘀咕一句:“太甜了。”
一抬眸見那幾個大男人一個個的滿是肅然之色,複又訕訕一笑:“明兒就中秋了,本王才來睿州,總要弄點錢好掛幾個燈籠出去不是。”
幾人猜想蕭辭搞不好就是要來算賬的,可也沒想到竟然這麽直白。
鬧得一向能說會道的杜家大少爺半響也說不出話來。
蕭辭輕笑一聲,人往椅子上一挨,對六劍說的一句:“給幾位大老爺們送去。”
六劍應得一聲,將擱在一旁兩尺來高的賬本給幾位發下去,一人跟前發個幾本,也是厚厚的一摞了。
杜家大少太陽穴直跳,抽了一本翻來一瞧,麵上的神色便是一驚,忙又閣下,拿了另外一本,隨即眉頭便蹙得緊緊的。
看著蕭辭道:“王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些個賬本裏頭,不僅僅有蕭辭從衙門裏搬回去的,還有各家的私賬,一筆一劃的記得清清楚楚。
私賬那些賬本倒還好,記得本來就是實賬,公賬那些便都用朱砂筆批注過,密密麻麻的,但凡動過手腳的地兒,必然見紅。
杜家大少麵上一時紅一時白的,整個人說不出的驚恐,那些個公賬也就算了,光明正大的從衙門搬走的,能出現在這兒再正常不過。
可那些私賬,都是自家的,他是怎麽得到的?
杜家大少平素最是穩重,今兒個他頭一個繃不住,餘下的幾位自也忙將賬本翻來瞧,不由得一個個也臉色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