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上眼藥
是以，宋清歡這還沒走，小雲氏便已經摟著她哭了好幾回了。
宋文德也是舍不得女兒的，雖沒當著別個的麵哭，可私下也難過得不得了。
往日裏他那書房裏頭的都是寶貝，叫宋清歡順走一樣，都要心疼個幾個月，如今倒好，還同她道：“爹也沒什麽東西能送你的，你往爹的書房瞧瞧，要有合適的喜歡的就帶走，就算是爹給你的一些念想。”
宋清歡日日忙得腳不沾地，原來還沒什麽離愁之意的，可愣是叫這夫妻兩個鬧得也跟著眼圈紅紅，人還沒走，便開始舍不得了。
還是雲家的老祖宗看不過眼，說得兩句，眾人這才平複下來。
蕭靖童不用天天往書院去了，此番又見雲家那些個哥哥弟弟的都在，熱鬧得不得了，便撒嬌賣萌的到雲家老祖宗跟前道：“曾外祖母，我現在不用上學了，能不能去你家玩了。”
雲家老祖宗雖是個明白了，可年紀大了，也經不得生離死別這些個事兒，又叫宋文德同小雲氏鬧騰一回，也正憋得難受。
聽得蕭靖童童言童語不知愁滋味的，也難免被感染些許，當下就笑道：“來來來，同你哥哥一道來，正好讓這些個哥哥們陪著你們一道練幾招。”
又同蕭辭道：“睿州那地兒可不比得京都，你去了那兒若想過太平日子，怕得把那兒整治幹淨了才行。”
都說強龍壓不過地投蛇，蕭辭雖是睿州的王，可到底他多年不在睿州，那些個紮了根的地投蛇，難免要欺一欺他。
蕭辭自也明白這個道理，連連點頭稱是，又虛心請教幾句。
第二日，蕭靖童還當真拉著蕭靖川往雲家去了。
宋清歡忙得不行，也沒空理會，隻叫人多跟著，由得他們去玩鬧。
出了辭別宋家同雲家之外，蕭辭還有一些同僚以及好友，也是要聚一聚的。
這些個宋清歡不參與，但也要替他安排妥當了。
這睿王府往後也不曉得何時還能再住進來，府裏頭的丫鬟婆子小廝也多是要跟著去睿州的，隻留得一小部分人看門便是。
如此忙忙碌碌的，日子倒是過得極快，宋清歡都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要出行了。
裝人的，裝東西的馬車，一溜兒排了二十幾輛，車車都滿滿的。
因著往睿州去既要走水路又要走陸路，馬車到了通州碼頭，便又裝了三隻大船。
同一天出行的，除了睿王府的車船，也還有吳王府的。
宋家同雲家直把人送到通州碼頭，宋清歡免不得又是要紅一回眼睛。
雖不是自個親生的爹娘親戚，可好歹也是一家子人，又相處了這麽久，難免心生不舍的。
如今正直七月中，最是熱得厲害的時候，小雲氏下了馬車，沒得一會子便又叫人扶上去了。
宋清歡拉著宋清顏便叮囑她：“娘年紀大了，懷這一胎也不容易，頭三個月最是緊要，不得勞累，多臥床休息，後上月也同樣要緊，必是要吃得清淡些，補品那些就莫要沾了，日日都要多走動，到時候生了也不會太辛苦。”
這些個事原先宋清歡就寫了個小冊子交給宋清顏，可這會子又忍不住要多叮囑幾句。
宋清顏也不嫌煩，自是一樁樁一件件的應下。
這頭宋清歡同宋家雲家的道別，那頭蕭家兄弟兩個也麵對麵的站在碼頭。
蕭辭對於搬去封地，還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吳王卻是愁著一張臉。
對著蕭辭還忍不住歎了又歎，最後才道：“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好好的京都待不成非要往封地那兒去受罪。”
薑太後是個心思毒辣的人，當年隻所以沒殺年幼的吳王同睿王，便是要給旁人看得。
後頭這兩個人早早的封了王，得了封地，也是做給旁人看的。
本就是兩個不受寵的，便是有那富裕的地兒，也輪不到他們兩個，所封的地界雖不是窮山惡水之地，可也好不到哪兒去。
蕭辭倒不能表現出雀躍的神情來，也跟著長歎一聲，感歎道：“你我兄弟一場，還談什麽連累不連累的，隻這一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一麵。”
這個倒是真的，若是運氣好的，一道得成興帝召見進京，興許還能見上幾麵，若是運氣不好的，隻怕到死也見不著最後一麵了。
吳王心生感概，伸手拍了拍蕭辭的肩頭，眼眶便有些發紅。
隨即麵上露出幾分狠曆之色來，咬牙切齒道：“蕭幕那個小畜牲，若非得他算計，你我兄弟二人又何須經曆別離，此番一別怕是到死都未能再見一麵了。”
看得一眼蕭辭的神色，見他麵色未凝，又同他上眼藥水：“都是蕭幕這小東西一手在背後算計的，我那點酒量自來不敢多喝，次次都讓宮人換上果酒，以往每次赴宴都無事，怎的偏生那天就出了差錯。”
吳王同蕭辭年歲隻相差一年多，可他卻生的著急許多，此番同蕭辭站在一道，便好似生生長出好幾歲。
拉著蕭辭的手，神色間有著股控製不住的激動，不住的道：“老九，若是他日有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替我教訓教訓那小兔崽子，我素來不爭不搶的，何時就礙著他的眼了。”
蕭辭雖同吳王麵上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可哪裏就不曉得吳王這是故意讓他對蕭幕起敵意。
既是吳王自個受了冤屈，怎的還要叫他去幫忙教訓了。
蕭辭也拍了拍吳王的肩頭，敷衍道：“八哥放心，若真是他有意如此，他日再見，我也會替你討個公道的。”
又道：“此一別，八哥還需要多保重……”
吳王就曉得蕭辭跟泥鰍似得滑不溜秋，可該說的也都說了，多的也不再廢話。
吳王的船隻先行，蕭辭抱著蕭靖童親自將他送上船，又道得一回：“八哥多保重。”
蕭靖童也拉著蕭倩倩的手互道離別。
待時辰差不多了，父女兩個這才下船，看著幾隻偌大的船隻不急不緩的行在河上。
蕭辭這才又輕聲呢喃一句：“怕是真個到死也未必再能相見了。”
到得這一刻，才泛起離別的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