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孤注一擲
宋清歡心裏有疑惑,也不敢在宮裏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問出來,隻也擺出傷心欲絕的模樣,哭得一回又一回,權當柔貞真的去了。
柔貞公主定的夫婿便是翰林院蘇大學士的那位嫡次孫,蘇秦。
兩頭說好了親事,連日子都叫欽天監折了出來,就等著迎娶進門了,誰知竟然在這節骨眼上,出了這樣的事。
蕭幕自覺此事不簡單,隻當是有人有意不叫他拉攏翰林院蘇學士,一連下了幾道命令下去,非要揪出幕後的凶手才行。
隻如今人都沒了,親事自然是做不成的了。
柔貞的遺體抬回來的時候,連看都不能看了,從那麽高的懸崖掉下去,能把全屍找回來都算好的了。
蘇大學士也不知道是真心實意的,還是做給旁人看的,曉得柔貞公主沒了,還讓成興帝跟前去一回,擺明了態度,便是柔貞公主死了,也願意迎她入府,受蘇家香火供奉。
成興帝對柔貞公主還是很疼愛的,這孩子在一眾公主裏頭最合他心意,入進去了,少不得也掉了幾滴貓淚。
聽得蘇家如此誠心,頓時心頭大喜,毫不猶豫的一揮手,準了。
宋清歡在宮裏頭祭拜出來,柔貞公主的棺柩要葬入蘇家祖墳的消息便已經傳得到處都是了。
有人讚蘇秦有情有義,也有人跟著同情,人都死了,還要抬回家占個正妻的位兒,可不叫人惡寒。
隻有那清楚明白的,才知道這不過是蘇家站隊的方氏罷了。
太子蕭幕看重蘇家,而蘇家未必就不是想博個從龍之功。
柔貞公主生也好,死也罷,進了蘇家門便是蘇家人,蘇家同太子自然也就成了姻親。
柔貞公主的棺柩還沒抬出宮,蕭楊便忍不住罵罵咧咧道:“呸,那老東西,真夠惡心的,人死了還抬回家,也不怕他那孫子是個短命的。”
蕭蔚心思深成,嗤笑一聲就道:“別說是死了,就是半死不活,要蘇家伺候一輩子,他蘇家也是要抬進門的。”
這事兒薑太後也沒出聲,想來是默許了的。
蕭幕野心大,可耐心也極好,又有蕭蔚的例子在前,他行事便越發小心謹慎,從不因為自個當上了太子,就真的敢在薑太後跟前得瑟起來。
加之蕭幕身子也不大好,時不時的就要病一場。
就目前而言,薑太後對這位太子還是很滿意的。
將柔貞公主許配給蘇家的孩子,薑太後也點了頭。
此番見蘇家如此有情有義,還又跟成興帝一道,賞了不少東西下去。
當天柔貞公主的靈柩便抬進了蘇家大門,依著蘇秦正妻的身份設靈堂。
宋清歡白天進宮祭拜一回,傍晚時分又往蘇家去祭拜一回。
夜裏頭就把蕭辭堵在浴房裏,笑眯眯的看著他。
“王爺,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呢?”
蕭辭扯了扯嘴角,也衝她一笑:“你當真要聽?”
宋清歡挑眉:“你說我當然就聽了。”
蕭辭褪了衣裳,往池子裏一坐,朝宋清歡勾勾手:“過來伺候爺沐浴。”
宋清歡雙手環抱,也不動,隻依舊笑眯眯的看著他。
蕭辭這才無奈的一歎:“好奇害死貓,你要曉得那麽多做什麽。”
宋清歡就道:“也是,這王府裏那麽院子,王爺住哪兒也都一樣是不是?”
宋清歡嫁給蕭辭這些日子,別的本事沒學到,這厚臉皮的本事倒是越發見漲了,還敢公然威脅蕭辭了。
偏生,蕭辭還就吃這一套,當下便敗下陣來,不滿的拿香夷子抹了身,道:“那丫頭往遼東去投奔景瑜了。”
柔貞公主雖是民人羨慕不來的公主身份,可她打小見過的齷蹉一點都不少。
蕭幕名義上說是將她當親妹妹看待,可利用起來的時候,也不過當她是顆棋子。
柔貞自個曉得,若是進了蘇家大門,日後隻怕還得叫蕭幕利用著,直到她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再跟拋一件垃圾一樣的拋開。
要同蘇家結親,是去歲便已經私下說好的,曆經幾個月,她早就把一切都計劃好了。
最後才求到蕭辭跟前,也不為別的,隻叫他在自個出城的時候,睜隻眼閉隻眼便是了。
柔貞從小耳濡目染,演戲的本事也一流的,一邊在王皇後跟前當著乖乖女,一邊又展現出對蘇家這門親事的期盼同嬌羞。
她乖順,聽話,便是說要出宮去祭拜生母,也沒有人想過她會逃跑,甚至於馬車跌入懸崖,將那些不屬於她同無念的屍首都抬進宮,也沒有懷疑。
便是蕭幕那樣謹慎的人,也隻當是有人存心在背後破壞這門親事。
所以,柔貞逃得也極輕鬆。
若非她自個開口說要往遼東去,蕭辭也想不到,這丫頭腦回路不同尋常人,竟然會想著去遼東。
遼東乃是苦寒之地,又是曹家軍的地盤,就算她詐死被人發現了,鬧大了,也不會有人想到她去了遼東。
哪怕當真事情敗露,逃跑路線也叫人知曉了,也沒人真敢去曹家的地盤要人。
曹家同雲家可不一樣,雲家人好歹還讀了幾本書,會講講道理,那曹家卻全是一門武夫,管你是誰,打贏了再說。
宋清歡也不敢置信,出得浴房,瞧得內室無人,這才又折回去,認真的問道:“你說真的?她真往遼東去了?”
蕭辭點頭:“騙你做什麽。”他輕輕一笑:“她還讓我給你帶句話,說她要當你弟媳婦去了。”
“什麽鬼玩意。”宋清歡蹙著眉頭嘀咕一句,想得一回柔貞這大膽的舉動,真是替她感到後怕。
又忍不住讚一句:“她倒是個有本事的。”
別看這隻是一樁逃婚的事兒,可這計劃環環相扣的,隻要其中出了一點紕漏,被人抓住的話,那就當真完了。
且不說蕭幕對她的信任降為零,可蘇家這門親事還是要結的,隻不過等了進了蘇家門,蘇家人也不會真心待她。
想要二此出逃,也是壓根不可能存在的事兒。
所以這當真是孤注一擲,那往後一輩子的再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