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以性命相互
蕭辭這招破釜沉舟行得也有些過分了，再怎麽樣張雲微已經去了，遺體卻就這樣曝光與眾。
不過雖是過分了，卻最是簡單有效。
宋清歡還是有些心疼的，可一時之間也說不得什麽，若是換作自個，也未必能做成這樣。
當下便交代一聲：“多注意些，有什麽事兒便來報我。”
六劍應得一聲，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蕭靖川抱著那小木箱和蕭靖童走在前頭，倒也不曉得六劍說得這些話。
不過別看他十幾歲還沒長開的模樣，力氣卻是有的，一直將那小木箱抱著進了白鶴書院，都沒喊得一聲累。
蕭辭同宋清歡交代的時候，說得倒也不甚清楚，隻說將人帶進白鶴書院，便有人自會上前接應，卻也沒說那接應的人是誰。
蕭靖川和蕭靖童要先去拜山長，再入課室，宋清歡不好跟著，便叫踏雪抱著那小木箱尋了個地兒，將旭哥兒放出來。
天色尚還有些冷，旭哥兒為了能待在小木箱了，便把外頭的厚衣裳脫了，隻穿了夾衣，從箱子裏頭起來的時候，人便已經凍得直哆嗦了。
踏雪生怕他凍壞了，忙抱在懷裏用鬥篷包得實實的。
因著不知接應的到底是什麽人，便道：“王妃，現下怎麽辦？王爺又沒說清楚明白。”
宋清歡沒接話，隻四下張望一回，一轉身就瞧見穿著青竹色長袍的魏玉堂往她這行來。
當下心頭一緊，下意識的便擋在踏雪跟前，將旭哥兒遮擋住。
魏玉堂早已經看到了，麵上也露出幾分驚訝之色來。
行至宋清歡跟前，頓住腳步，這才道：“蕭辭讓我來這兒，原來是為著旭哥兒。”
旭哥兒是張雲微唯一的牽掛，且又是受她臨終囑托，宋清歡自不敢隨隨便便的將他交付出去。
魏玉堂也姓魏，加之蕭辭前頭也未說，她便更加防備，一臉警戒的看著他：“王爺為何會叫你來這兒？”
魏玉堂自也感覺到了宋清歡的警戒同不信任，抿了抿唇，沉默良久這才道：“我已經知道弟妹的事了。”
他那神情，有著惋惜也有悲痛，宋清歡卻是冷笑一聲：“你知道什麽？”
魏修明不是個東西，便是魏玉堂不能與之混為一談，卻也因著魏姓叫宋清歡惡心。
她毫不客氣的道：“你知道魏修明對雲微姐姐做了多少令人不齒的事兒嗎？你知道魏修明為了自個前途連兒子要賣嗎？你知道魏修明殺了雲微姐姐，讓旭哥兒失去母親，讓張家失去女兒嗎？”
一腔怒火梗在心頭，憋屈得說不出來，宋清歡冷眼看魏玉堂：“你知道什麽？我雲微姐姐被那對母子折磨得不成樣子，被魏修明所殺，連死都不能瞑目。”
魏玉堂自打進了京，便一心在白鶴書院授課，對京中之事並無太關注。
更何況還是魏修明同張雲微夫妻間的私事。
張雲微去世他之所以曉得那是魏修明著人給他報了喪，旭哥兒失蹤一事，也是因著魏修明托他尋幹係把人尋出來。
這會子聽得宋清歡咄咄逼人之語，還不大相信，隻麵色難堪得很，辯解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修明雖是荒唐了些，可也不置於下如此狠心。”
又道：“常言道，虎毒還不食子。”
“你別侮辱這句話，魏修明那樣的人連當虎都不配。”
宋清歡將對魏家母子的怒意都牽連到了魏玉堂身上：“你們魏家的能有幾個好的，不過是披著讀書人的皮，卻幹些豬肉不如的事兒。”
魏玉堂臉色發白，眉頭蹙得緊緊的，想要解釋，可又說不出口。
他識得宋清歡也好些時候了，如今卻是第一回見她發這樣的怒火，雖不曉得她說的那些是否真話，可心中也曉得許不是空穴來風。
宋清歡在心裏將蕭辭罵得狗血淋頭，早知道他說的接應之人是魏玉堂，這一趟她就不會來了。
魏玉堂也是魏家人，同魏修明又是堂兄弟，不管他人如何，宋清歡都怕將旭哥兒交給他，他便轉手送回魏家了。
罵得這幾句，當下也不多待，帶著踏雪便還要抱著旭哥兒離去。
魏玉堂見她要走，這才趕緊上前將她攔住，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道：“你這樣下山不妥當。”
見宋清歡看過來，這才又道：“京中各處都在尋旭哥兒的下落，若是叫人撞見，怕是你們睿王府將把柄送到人家手上。”
曉得宋清歡不大信他，可還是道：“蕭辭既讓我等你，自也是信的過我的，我，我……”
宋清歡隻是看著他，也不說話。
魏玉堂“我”得幾句，這才又道：“我也希望你能信我一回，你不願意將旭哥兒交給魏家，我想也是有緣由的，修明同弟妹的事兒暫且不論，可我也信你，既是不能將旭哥兒帶回來魏家，我必然也不會帶他回去。”
宋清歡也鬧不清蕭辭到底是怎麽想的，可還是不大相信。
曉得就這麽帶著旭哥兒下山去也不是個事，便道：“我要如何信你？雲微姐姐臨時之前，讓貼身丫鬟冒著性命危險將旭哥兒送到我手上，若是旭哥兒少了一跟頭發，我都對不住她在天之靈。”
“我發誓。”魏玉堂揚手對天發誓，急急道：“我願拿我性命發誓，如論如何必護旭哥兒平安長大，不得他同意覺不將他送回魏家，若有違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魏玉堂發的是毒誓，一字一句沒得半句虛言，抬眸瞧見宋清歡眼眸中的鬆動之色，心中又忍不住苦笑。
蕭辭蕭辭，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既不逼他也不頗他，便叫他心甘情願的接下這燙手山芋。
燙手山芋也就罷了，還使了一遭離間計。
日後若是不能當真性命相互，萬一讓旭哥兒有些個損傷，隻怕宋清歡必然要狠他一輩子。
偏偏魏玉堂曉得這陷阱是蕭辭特意挖了給他跳的，他也心甘情願的跳下去，沒得半點怨言。
“清歡，你信我一回，我保證會以性命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