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請罪
小雲氏怎麽說當了這麽多年的侯夫人，掌管了多年的中饋之事，京中這些盤根錯雜的關係，她必然比宋清歡要了解得多的。
睿王府本來就比尋常人家複雜，宋清歡嫁進來，又有得蕭靖川跟蕭靖童這對繼子繼女，本來就叫小雲氏擔心的了。
加之宋老太太才先去，宋清歡便更加不願拿這些事兒去勞煩小雲氏的。
哪裏就曉得，就因為處處顧慮，倒反叫人坑了一把，早知是這麽個結局就該一早就尋小雲氏幫忙才是的。
這些個還沒送出去的年節禮倒還好說，隻管糾正過來便是，反倒是那些已經送出去了的，衝撞別個，也隻能想想還有無法子補救了。
一時間又覺得這春娘的本事也真夠大的，她都讓自個的人去打聽了，哪曉得到最後還是掉人家的坑裏去了。
偏生吃了這麽個大虧還說不得，春娘畢竟是這府裏頭的老人，這會子又稱病了，沒參與半點年節禮的事兒。
那些個冊子又是自己人做起來，便是說了，別個隻認為是宋清歡對春娘有成見，故意往她身上潑髒水的。
想來若換了是自個，自個也不信這些，所以她也沒得必要同蕭辭說這些，免得反叫人覺得她是個容不得人的性子。
是以便是吃了這虧，也不得不打落牙齒混著血一塊咽了。
宋清歡一邊想著這些事兒，一邊忙屋裏頭去，壓根就沒聽見蕭辭在後頭喚她的聲兒。
蕭辭又不是傻的，自是瞧出了這其中的不對勁。
宋清歡才入王府多久，這些個事兒自然不甚清楚的，可為何比個卻不同她說，反要叫她著人往外頭的打聽。
依著蕭辭對宋清歡的了解，春娘同她無怨無仇的，也不會為著這些個事去算計她。
又見她魂不守舍的，眼眸一垂，便讓初寒將尋梅找來。
踏雪尋梅都是宋清歡身邊最得力的丫鬟，踏雪穩重，辦事穩妥，要從她口中套話出來也不容易。
尋梅心思單純，又是個急性子，找她自是沒錯的。
尋梅也沒料到蕭辭會找她，今兒個她不當值，初寒著人去喚她的時候，她都已經躺下了。
可得了信兒也不得不起身。
進得正屋，就見蕭辭正兒八經的坐在上首喝茶。
尋梅瞧見他這模樣還有些怵，上前行得一禮，便問：“王爺召喚奴婢過來，可有事？”
蕭辭也不說話，喝得幾口茶了，這才擱了茶碗，將踏雪尋梅一道做的那本小冊子拿在手上，故意翻了幾翻，這才問道：“這是你同踏雪做的？”
尋梅瞥得一眼，便點點頭：“回王爺，是的。”
她性子急，又是個護主的，也不用蕭辭多問，便一股腦的將前因後果都說得一回。
這才又道：“奴婢也往春娘姐姐那兒去過一回，讓她身子好些了，便同奴婢交接一下。”
“春娘姐姐應倒是應了，可卻推脫身子不好，王妃沒得法子了，這才叫劉平同宋大山去打聽。”
尋梅還不曉得那冊子裏頭有好些不對勁的，隻一股腦的同宋清歡打抱不平：“春娘姐姐這身子也太弱了些，也不曉得往年她管著府裏頭的大小事是怎麽撐過來的。”
“前些日子我們王妃生辰她便病了一場了，這才好了沒幾日，沒曾想又病上了，這身子骨真可比我們王妃還嬌貴呢。”
尋梅不是個擅長做戲的人，又口快得緊，蕭辭聽她不陰不陽的把春娘告得一狀，又想了想這其中的緣由，大抵也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也怪不得宋清歡什麽都不說。
該問的都問到了，還將尋梅遣出去，蕭辭神色一冷，也不做聲，隻又喚了踏雪來，將這幾日的禮單一一尋出來，執筆點墨，就著燈下幫著將其中的錯處都示意出來。
宋清歡壓根就不曉得，她存著一肚子的憋屈，洗漱一番便先行睡去了。
一覺睡醒蕭辭便已經替她將這些事兒都處理好了，犯了忌諱的一一標示出來，換上別物，讓人重新準備年節禮再送出去。
年節禮已經送出去的，便又讓人再補送些別的，上門去告罪一番。
春娘在府中多年，雖主不主仆不仆的，可也同那些個管事有幾分交情。
蕭辭替宋清歡把事兒處理幹淨的事兒一大早的她便得了信了，撐著病體便叫小丫鬟扶著往一覽居去請罪。
穿著一襲石青色的長襖，發髻挽得鬆鬆的，麵上不施粉黛，眼下烏青一片，唇色泛白，瞧著便當真是病了的。
彼時蕭辭才躺下去，抱著宋清歡正要磨一磨她，兩人都還未起身，聽得她來，宋清歡也不準他胡鬧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起身洗漱一番，才出了內室，春娘便往二人跟前跪下去了。
話未說淚先流，姣好的容顏便是帶著幾分憔悴，可也叫人瞧著可憐。
宋清歡一見她這假惺惺的模樣便不喜，可也不做聲，隻挨在蕭辭身旁坐了，又叫踏雪將人扶起來。
踏雪上前，春娘還不願起身，若非踏雪用足了勁，硬是將她架起來，怕還是要跪著的。
小丫鬟上了茶水上來，蕭辭端了，也不讓春娘坐，隻淡淡的道：“這一大早的，你便哭哭啼啼的做什麽？”
春娘不是一般人，她生得好，又有心計，身手也不錯，往日裏總替蕭辭辦了不少事。
可如今養在這府裏頭久了，倒是養出一身後宅女子的氣性來了。
也是叫蕭辭不喜的。
聽蕭辭話音不善，春娘就知他是惱了的，啜泣幾聲，才又收了淚。
“我一早的聽說王爺幫著處理年節禮的事兒，說是又些錯處，我這才上前來同王妃賠罪的。”
說著便朝宋清歡一福：“近來我這身子也不曉得作甚，總是犯病，一時間府上的事兒便有些顧不上來。”
“都怪我，便是病著也該先將事兒交接才是的，隻叫人送了冊子來，這才鬧出這些事兒來。”
宋清歡冷眼看著春娘，也當真同原來那個翻她閨閣的那個女子聯想不起來，眼眸一瞌，她也不說話，隻捧了茶碗在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撇著上頭的茶沫。
蕭辭卻是諷刺一笑：“你身子不好，就該歇著，王妃素來仁慈，寬和大度，也不會為著這些事為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