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前塵往事
蕭辭風花雪月裏過,煮水泡茶這樣的事兒自是不在話下的,將紅泥小爐子點燃,煮上才送過來的泉水。
聞言側眸看向宋清歡。
有片刻的不理解她為何害怕。
宋清歡挨在耳房的小杌子坐了,拖著腦袋,想了半天,這才抬頭看向蕭辭,問道:“王爺,你信不信這世間有鬼魂隻說?”
蕭辭一聽,卻是因著這個,當下便訕笑一聲:“不信。”
他這人瞧著一事無成,堂堂一個親王去落到在五城兵馬司當差,可誰都不曉得他這手裏沾染多少過人命。
若這世間真有什麽鬼神之所的,那他豈不是日日叫這些鬼神圍繞著。
他道:“世間眾人皆有生死一遭,便是死了也不過是魂歸大地,沒什麽好怕的。”
宋清歡一時之間不曉得怎麽蕭辭解釋。
原來她也是不信這些的,可後頭便無緣無故的從一個跟著師父相依為命,四海漂泊的孤女,突然就當了這齊北候府的姑娘。
這本就是一奇。
可今兒個宋老太太臨終之前回光返照,卻能認出她非真正的“宋清歡”,還能準確無誤的叫出自個的名字。
這便算第二奇了。
但這些事兒,又不能說開,宋清歡暗歎一聲,低著腦袋便也沒再說此事來。
茶水滾燙,澆水將茶碗滾過一遍,這才又舀了茶葉進茶碗中,注入茶水,蓋上片刻,複又將茶水倒出,這才從新注一回水。
泡好的茶遞到宋清歡手邊,蕭辭叮囑一句:“小心燙。”
宋清歡應了,卻隻放在一邊。
蕭辭給自個也泡上一碗,坐到宋清歡身邊,有一下沒一下撇去茶碗裏的茶沫,想了想這才又道:“我一路進府倒是聽到兩句閑話。”
宋清歡側眸看他。
蕭辭道:“老太太可是不願意跟老侯爺同穴?”
宋清歡那會子腦子裏全是宋老太太說的那些話,也跟就沒聽清楚後頭那些。
聞言想了想,不太確定,這才又搖搖頭:“我當時走神了。”
蕭辭也不計較,隻閑談般的開口說道:“說起來,老太太同雲家還是很有淵源的。”
宋老太太年輕時候擇婿,屬意的並非是宋家的這位夫君。
而是雲家的一位小將軍。
那位小將軍跟如今雲家的家主是兄弟。
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倒也算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可偏生就出了宋家那位攪事的主來,趁著那小將軍往戰事之地打仗去了,便仗著家世,求到聖上跟前,強行求來了與宋老太太的這般親事。
等那小將軍大勝歸來之時,她便已是他人婦,懷著四五個月的身孕,在城門外遠遠瞧上一眼,便已是哭成淚人。
此一眼過後,從此雲郎是路人。
蕭辭緩緩倒出這些事兒來,茶碗裏的茶水便也喝了大半。
輕笑一聲:“你家祖母是個氣性高的,也怨不得她不願同老侯爺同穴。”
宋清歡想了想,心道,怪不得感覺宋老太太很是不一樣,似乎對這宋家並不上心,沒想到卻還有這麽一回事在裏頭。
當年宋老太太心係他人,卻又因聖命難為,不得以才嫁入宋家。
那城外一眼之後,見宋老侯爺待她也極好,本是認了命,打算好好同宋老侯爺過日子的。
哪曉得,那小將軍回京不到半年便為情所困,病死了去。
死前更是拖著病體,想心設法的要見一件她。
那時宋老太太即將臨盆,可還是大著肚子一無既往的去了。
兩人關在屋裏也不曉得說了些什麽,可到最後那小將軍卻是死在她懷裏的。
心中的雲郎就這麽去了,埋入底下便是一堆黃土白骨。
可也叫宋老太太恨毒了宋老侯爺,也不曉得為何,隻她的恨極是隱忍。
當初宋文德一出世,她月子都還沒坐滿,便日日與那佛像佛經相伴。
宋文德打小也不是她帶大的,她對這宋家也漠不關心,府中大小事務總不沾染半點,好似那當真皈依佛主之人。
宋清歡聽得詫異,沒想到宋老太太這麽個冷清之人,卻還有這麽一段刻骨銘心之事。
可想了想又反駁道:“我雖不曉得前因後果,可聽你這說的,也不盡是實話吧。”
她道:“祖母臨終前,還特意將我叫到跟前,將景瑜囑咐給我,你說她不喜這侯府,也不喜我爹,可為何卻這般掛念景瑜。”
“景瑜前些日子要去遼東之時,祖母還哭了一場呢,又將供奉在佛前多年的平安符交代給他。”
“若真是沒得半點情感,又怎麽會對景瑜這般上心。”
蕭辭一碗茶喝盡,踏雪從廚下提了食盒過來,夫妻二人便從耳房出來,往正屋去。
踏雪將廚下才整治好的麵食捧出來,便也不打打擾二人。
蕭辭這才輕笑一聲:“你怕是沒見過雲家那位小將軍的遺像。”
宋清歡提他將湯麵攪勻,又擱了幾樣他愛吃的小菜進去,推到他跟前:“是沒見過。”
雲家已經去西北多年了,她一個冒牌貨自然是沒見過的,便算正主見過,可這麽多年了,又還哪裏記得。
蕭辭便道:“景瑜便似那位小將軍。”
宋清歡詫異,忙道:“當真?”
再真不過了,宋老太太自來不管宋文德養得如何,可他的終身大事卻是她一手操持的。
宋清歡的生母嫁進宋家,雖夫君是個沒什麽建樹的,可婆母卻是個極好相處的。
倒也不為別的,隻因雲氏也同她那位早逝的二伯有幾分相似。
宋有渝幼年時生的白胖,模樣倒也不顯,可越是長大便越像,不僅是模樣,就是身形,以及神氣都有幾分相似的。
這些個事兒,若非知曉內情的,怕是想不到這裏頭去。
宋清歡聽得咋舌,原來她就覺得宋老太太怪怪的,同這個宋家格格不入,要說她冷淡吧,但對宋有渝卻又不一樣。
可若是隔代親,可對宋清歡和宋清顏也就那樣。
原來還有這樣的淵源。
宋清歡歎得一句:“沒想到卻是癡情人。”
頓得一頓,這才又問蕭辭:“這宋家的事兒跟雲家的時候,你怎麽知曉得這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