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女兒紅
宋有渝見初一這模樣，頓時心情大好的爽朗一笑，一巴掌打在他肩頭上，罵得一句：“出息。”
這才又越過一眾奴仆進了院子去。
宋清歡跟宋清顏落在後頭，瞧見初一那懵懂的模樣也是一笑。
宋有渝離京往遼東一去便是一年多，自也是有想家的時候的。
此番進的院中，見眼前所見皆同記憶中的無二，不由得感歎一句：“母親有心了。”
宋清顏跟在後頭聽得這一句，不知作何便忍不住紅了眼，道：“娘要是聽見這句話，估計高興得今晚都睡不著覺了。”
為了撫育姐姐留下的兩個孩子，小雲氏作為繼室嫁進宋家十多年，到得今時今日才算真正的熬出了頭。
宋有渝心有感觸，抿著唇又低聲道一句：“是我原來不懂事。”
幼年時總對小雲氏抱有敵意，覺得她對自個對姐姐的好，不過都是虛情假意。
等如今長大了，往外頭去闖蕩一番回來，才曉得誰是真的對你好，誰是假意對你好。
宋清顏為小雲氏多年來的抱不平，到得今夜，聽得宋有渝這兩句話，也總算散了去。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知道就好。”
又道：“要不是你們姐弟二人，我怎麽會這麽大點年紀就跟個小老太似的操心。”
宋清歡已經鑽進屋裏頭，自斟自飲了一杯，砸吧著嘴也跟著應一句：“你也知道你小小年紀就跟著小老太似得啊。”
說著又誇得一句：“這酒不錯，香樓的水準真是被我迫得節節高升了。”
她倒是好意思說這句話，一品居是喝茶吃點心，辦什麽酒會詩會花會，供那些詩情畫意的少年少女們玩鬧的。
香樓素來便是以菜肴酒水出名。
兩家八竿子打不著，連競爭力都沒得，她倒是曉得往臉上添光。
宋清顏見慣了她不要臉，也不戳穿，隻提著裙擺跟著進了正屋。
宋有渝尾隨其後，瞧見這一桌子酒菜，不由得眉頭擰得老緊的。
他一進京的消息消息傳來，陳二便著人來給他遞信，說要晚上請他喝酒。
他先頭在宮裏頭飲宴已經喝了一輪，雖喝得不多，可若是這會子又吃喝上一輪，一會子還出得去？
宋清歡酒癮上來，連著斟了兩杯酒下肚，見宋有渝一副為難的模樣，便碰了碰宋清顏，衝她挑挑眉。
宋清顏便極是有默契的道：“陳家二公子今晚怕是沒空赴哥哥的約了。”
宋有渝也眉頭一挑，袍角一撩，坐在這姐妹二人對麵，兩人仔細打量一番，半響才道一句：“你們難道沒感覺嗎？”
宋清歡同宋清顏對視一眼，壓根不曉得宋有渝說的什麽鬼。
宋有渝便道：“清顏，你什麽時候跟姐姐越長越像了。”
頓了頓又“哦”得一聲，一副了悟的模樣：“這莫不是傳說中的姐妹像？”
“什麽鬼東西。”宋清歡拿著筷子往宋有渝頭上就是一敲：“我們本來就是姐妹啊。”
宋有渝也不惱，瞧著宋清顏就是一笑，讚道：“現在清顏越來越好了。”
姊妹幾人說著話，宋清歡不知不覺的就把香樓送來的酒水喝了半壺了，可也沒什麽醉意。
今兒個柔貞生辰，她在宮裏頭赴宴雖是沒吃什麽東西，可出宮後卻叫蕭辭順來的點心喂了個抱。
這會子也沒什麽饑餓感，不客氣的起筷夾了幾口菜，這才又抱著酒壺不撒手了。
宋有渝在宮裏也沒喝到癮，舉著酒盞從宋清歡那討了一杯來，喝進嘴裏眉頭便是一蹙。
可也沒說什麽，一口咽下這才又道：“我不同你搶。”
說著又喚來初一：“去把我藏起來的酒給挖出來。”
初一守在門外大半天，見宋有渝總算想起他來了，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應得一聲便一溜煙的去了。
宋清歡將屋裏頭伺候的都遣了下去，這才又壓低聲兒問宋有渝：“你這次回來多久，打算什麽時候走。”
這個問題，宋家那三位長輩也想知道，不過是問不出口罷了。
若是打算長久留在京中，那自是好的，可若是還要回遼東，便是才相見就離愁了。
那三位老人家心裏頭其實都明白得很，宋有渝是個有主見的，他若是想回遼東，就算將他捆住，也走得了。
宋有渝如今投身曹軍，便算是曹軍的人，他此次進京也是以公事為先。
聞言沉默片刻，仔細想了想，這才道：“怕是送你出嫁就得走了。”
宋清歡一口酒卡在喉嚨裏，連忙吞了下去，輕咳幾聲。
宋清顏轉過頭去看她，忍不住捂唇笑起來。
卻叫宋清歡瞪了一眼：“有什麽好笑的。”
宋有渝也不曉得有什麽好笑的，想了想，便又道：“哦，準姐夫讓我問問你，你嫁妝什麽時候繡好？”
宋清歡頓時一陣劇烈的咳嗽，止都止不住。
宋清顏卻再沒忍住，咯咯的笑個不停，有樣學樣的道：“姐姐，準姐夫問你呢，問你的嫁妝什麽時候繡好。”
又道：“這位準姐夫可是等不及的呢。”
宋清歡咳得臉都紅了，連忙起筷，招呼道：“吃菜吃菜，喝酒喝酒，這香樓一桌席麵可要不少銀子，別浪費了。”
宋有渝對蕭辭這位準姐夫的印象還挺不錯，他也不曉得魏玉堂那些破事，見宋清歡這樣掩飾，還當她是臊的，頓時也跟著笑起來。
初一將宋有渝早年埋在院子裏的酒挖了出來，清掉上頭的土渣，用酒壺裝了送進去。
宋有渝嫌宋清歡手裏的那壺酒味道不好，便舉著酒壺給宋清歡跟宋清顏都斟上一盞。
宋清歡來者不拒，一口就喝了下去，味道都還沒嚐出來，砸吧著嘴便問：“這什麽酒啊，怎麽好像沒喝過。”
宋有渝還沒開口，初一便多嘴道：“回姑娘，這是女兒紅，少爺早些年親手埋院子裏的，說等大姑娘長大能嫁人的時候就挖出來喝。”
宋清歡同宋清顏皆轉過頭去看著宋有渝，二人麵有怒色。
宋清歡把手裏的酒盞往桌上一扔，都恨不得把喝進嘴裏的那口酒給摳出來了。
嘴裏直罵道：“小兔崽子，你竟然連我的便宜都敢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