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摘星閣失火1
宋清歡原來沒瞧過冬至祭祀，也不曉得是甚樣個流程。
再者也不曉得皇家祭祀她這個外人能不能去。
伸長脖子看得半天也沒瞧見柔貞公主，正猶豫著要不要跟上。
此時正有個小娃娃從殿內擺的香案下鑽出來。
那小妮子四下張望一番，正要咧了嘴笑，就瞧見站在角落裏的宋清歡。
眨巴著圓圓的杏眸，奶聲奶氣的道：“你怎麽在這裏。”
宋清歡尋聲望過來，一眼便認出是蕭辭的那個寶貝疙瘩蕭靖童。
她也眨了眨眼兒，指著一溜煙出殿的人群問道：“外頭祭祀開始了，你怎麽沒去。”
蕭靖童嘴巴一扁：“又不好玩，有什麽好去的。”
說著又看向宋清歡，眼珠子咕溜溜的轉，卻也不說話。
她倒還記得上回在麗山的事兒，那日先是被那些個冰柱子嚇壞了，後頭又被蕭辭那一聲吼給嚇住了。
回了府蕭辭雖未訓她，可臉色卻也沒好到哪兒去，便曉得他是氣急了的。
隔了這許多日子，此時見著宋清歡了，倒還記得那日的事兒，想了想便邁著小短腿往前來，跟個小大人似得拉著宋清歡的手拍了拍道：“上回的事你別放在心上，我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
宋清歡被她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鬧得怔愣一下，半響才反應過來說的什麽，當下一笑，便也正兒八經的問她：“那你是怎麽教訓的？”
蕭靖童也就說說客氣話，哪裏真敢去教訓蕭辭，她沒被蕭辭教訓都算好的了。
叫宋清歡這麽一問，也問懵了，想了想聲若蚊蠅的道：“我替你吼回來了。”
正說著話，跟在柔貞公主身邊無念進殿來。
見蕭靖童正拉著宋清歡說話，還奇得一回，可隨即又恢複如常。
上前道：“宋姑娘，公主讓您在這兒侯著，就莫要出去了。”
見宋清歡點頭，又看向蕭靖童笑道：“郡主，外頭可尋你差點挖地三尺了。”
蕭靖童不情願的撇了撇嘴，道一句：“知道了。”
說完又看向宋清歡，似模似樣的道：“那我先去了。”
小人兒自是不情願去勞什子祭祀的，無聊不說，還有各種規矩，可人都被尋到，便是不想去也得去。
無念牽著蕭靖童走了，這摘星閣便越發空蕩蕩的，連點人氣都沒得。
宮人都在外頭伺候著，宋清歡站得這許久也早就累了，見四下無人，便挑了把椅子坐下，歎得口氣，也不敢亂說話。
不多時外頭鳴起鍾鼓聲，隔著這老遠還能聽見禮官唱禮的聲音。
祭祀大禮莊重又繁瑣，宋清歡一個人百般無聊的窩在這摘星閣裏等得都快睡著了，以太後為首的一行人這才呼啦啦的轉了回來。
隔著老遠聽見腳步，宋清歡一個激靈，忙起身尋了個角落跪下相迎。
薑太後這回沒叫王皇後扶著，而是個年長的宮嬤嬤。
兩人腳下行得飛快，絲毫都沒注意到跪在角落的宋清歡。
後頭跟著的也是方才那一群女人，片刻功夫就將摘星閣擠得滿滿當當的。
薑太後往上首一坐，本想說兩句的，可立時又起了身。
伺候她的徐嬤嬤忙弓著腰將人扶進後殿中。
留下王皇後同滿屋子的嬪妃公主們麵麵相覷。
宋清歡本就跪得隱秘，又因著薑太後一言不發就往內殿去，壓根就沒人注意到她。
她跪得這半響，又不知薑太後什麽時候出來，便也偷偷摸摸的兀自起了身，依舊挨著牆角站了，能不叫人發現就不叫人發現。
前頭的觀星台已經放起了煙花，幾個年歲小玩心重的孩子也在殿外圍著宮人太監要點煙花。
外頭吵鬧之聲都傳進摘星閣來了，王皇後眉頭一蹙，吩咐身邊的宮人：“去外頭瞧著，讓孩子們小聲點兒，別擾了太後娘娘。”
小宮人應得一聲，正往外頭退，便聽得一陣煙花亂響的聲兒，還夾雜著驚叫。
宋清歡低著腦袋，隻覺得一陣刺鼻的味兒，一抬眼就見殿內紮起綢子同簾子已經燒了起來。
“啊，著，著火了……”
眾人大驚，紛紛站起往外頭跑。
摘星閣掛的簾子同紮的紅綢，都是上等的料子，可同時也最不經火。
那些個煙花從外頭蹭進來，片刻功夫便連著一大片都是火光。
一屋子女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卻再也沒見過這般架勢，頓時個個驚慌失措，生怕立時就死在這屋裏頭一樣，拚了命的逃。
有那走的慢的，被人推搡摔倒在地，踩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殿內火勢來得又快又急，嚇人得很，宋清歡也忙跟著眾人往外逃，眼睜睜的瞧見一個小宮女被人當肉墊似得踩踏，便也越發小心，隻緊貼著牆壁往外頭行。
柔貞公主一早就逃到了外頭，眼見摘星閣火勢越發大起來，麵上一片蒼白之色，伸長了腦袋直看王皇後同宋清歡都出來沒。
生死之時，誰也不講情麵，王皇後雖貴為皇後，卻也一樣被擠在後頭。
也幸得她身邊有個得力的嬤嬤護著，不然也同那被踩踏的小宮女差不多下場。
柔貞公主一瞧見王皇後便立時上前：“母後沒事吧。”
王皇後連連擺手，她活到這個歲數也沒經曆過這等事兒，雖是逃了出來卻還心有餘悸。
順了順氣，便問柔貞：“太後娘娘在哪裏？”
柔貞公主臉色一變，複又不確定的四下張望一回，急急道：“遭了，太後還在後殿。”
王皇後才緩過來的臉色頓時又泛起白來，連站都站不穩了。
柔貞公主一把扶住她，忙又吩咐趕來救火的宮人：“快，快，太後娘娘還在後殿。”
“太後娘娘還在後殿……”
宋清歡落了尾從殿內順手拽了個險些被踩死的宮人出來時，柔貞已經急得要哭了。
這觀星台為了好看，本就多用木材建造，此時遭了火，又迎了風，後頭那些個偏殿也都開始有了火星子。
宋清歡拖著那奄奄一息的小宮女出來，曉得薑太後還沒出來，便也不添亂，同柔貞說得一聲便要躲出去。
卻不想在殿外的轉角處碰到了一臉煞白的蕭靖童。
蕭靖童也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怎麽的，一動不動的瞪著眼兒直瞧那漫天的火光。
宋清歡喚了她好幾聲，蕭靖童的目光這才落到她麵上，嘴巴張張合合，半響才說得一句：“我，我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