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舊識相見
薑太後是南方人，南方人多秉承冬至大過年的意思。
自打薑太後當了太後，每年冬至都要去觀星台祭天，也就去歲因著不在京都，這才沒有舉行。
少了去歲的祭天，今歲怕是更好大辦。
冬至的生辰不是宋清歡的，是原主的，過不過也都沒什麽要緊的。
更莫說，薑太後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宋清歡自是能避就避了，哪裏還會跟著去湊熱鬧。
偏生柔貞公主閑得發慌，拉著她的衣袖道：“你同我不熟，我同你熟啊。”
又道：“那一日雖是太後娘娘祭天，可民間也好多好玩的，有廟會啊，還有說書的，唱戲的，各種各樣的……”
她說了一大籮筐，說是想給宋清歡過生辰，可瞧著是想哄著宋清歡陪她一道去玩。
宋清歡手上的算盤打得劈裏啪啦的響，麵上卻沒得一絲動容的神色。
她便又裝起可憐來：“你就去嘛，你想想我因著這張臉在宮中憋了幾個月不說，還把那些個姐姐妹妹們都得罪了個遍，現下誰都不同我玩了，如今你也不同我玩，那我豈不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宋清歡斜睨她一眼，之言揭穿她：“到底是要同我過生辰呢，還是要我陪你玩耍的？”
柔貞公主立時眨巴著眼兒：“一舉兩得嘛。”
見宋清歡依舊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想了想又利誘道：“我原來不是在你這蹭吃蹭喝，還拿了不少胭脂水粉嗎？要不這樣，你冬至那日出來，這些銀錢我便都結算給你。”
“你先結算了，到那日我就出門來尋你。”
宋清歡一下應得太快了，還叫柔貞公主沒反應過來，半響才氣鼓鼓的道：“什麽人嘛，談錢傷感情。”
雖是這樣說了，可還是叫侯在門外的宮人拿荷包進來。
青色的荷包，繡著紫丁香，打開來卻是愣是半日掏不出點東西來。
宋清歡瞧著就著急，伸手便搶了來，利落的從裏頭掏了兩張銀票來，往桌角的匣子裏一塞：“少了算我的，多了給你記著。”
又將青色的荷包往她手上一塞：“行了，冬至那日我鐵定去赴你的約。”
柔貞公主捏著荷包，好半響才抽噠噠的塞進懷裏，嘟著嘴道一句：“到底誰鐵公雞呢。”
她倒也不是當真缺那些銀子，不過是喜歡同宋清歡逗著玩罷了。
在宮裏誰人不是帶著麵具做人，麵上端著笑，背地裏指不定說什麽惡毒的話，做惡毒的事。
宋清歡收了柔貞公主的銀子，難得打發善心一回，讓踏雪親自給她淨麵，抹要藥膏。
眼見時辰不早了，柔貞也不多留，帶上麵紗歎一聲：“可千萬別當真毀容了才是。”
宋清歡斜睨她一回，見她要走，想了想還是問道：“你可曉得往遼東去的大軍到底何時回來？”
柔貞公主扭著腰哼哼兩聲：“我不告訴你，除非你告訴我，那個在一品居被我撞見的小少年是不是你弟弟。”
“不是。”宋清歡道：“踏雪，送客。”
送走了柔貞公主，宋清歡也沒得心思盤賬了，將賬本一合，便也打算打道回府去。
人還未出門，一品居掌櫃的便急衝衝上樓，送了個包裹來，笑道：“是厲州那邊送來的，給姑娘的。”
厲州那邊的，又送到一品居的，便隻得魏玉堂了。
宋清歡接了，遣了掌櫃的退下，這才將包袱打開，卻是個紅漆小箱子，箱子裏頭是用紅綢布包得好好的胭脂水粉。
宋清歡抿唇一笑，將裏頭一樣樣的拆開來看，卻都不是京都時興的，想來是厲州那邊興的。
她將那些個東西一一取了點試下，覺得不錯，便又將箱子合上，喚了踏雪來：“讓人給硯文送去，說是厲州那邊來的新鮮玩意。”
踏雪抱著箱子就笑：“咱們這個未來姑爺當真是好玩得緊，給姑娘送這些東西，也不曉得送兩份，回回都往點妝閣一送，倒把那一腔心意都給浪費了。”
宋清歡沒得功夫同她貧嘴，伸了伸懶腰便起身出了門。
馬車已經備好了，劉平坐在車轅上，正就著水囊喝水，見主子來了，忙擱下水囊，將車簾撩開。
踏雪將箱子小心翼翼的交代給一品居的夥計給點妝閣送去，趕著來扶宋清歡上了馬車。
主仆二人才坐穩，外頭便響起一個姑娘厲聲質問的聲音。
“虧得你們一品居還是打開門來做生意的，這點心都餿了難道不曉得嗎？”
“既然能來一品居買點心的，那可都是非富即貴的，主子們也都是身驕肉貴的，若是吃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宋清歡眉頭一蹙，透過踏雪掀起的車簾瞧得一回，卻是個瞧著有些麵熟，卻又麵生的小丫鬟。
一品居自打從二月裏開業，倒也算出過幾回這樣拿著假東西來訛錢的事兒了。
掌櫃的同夥計們也都能得心應手的處理了，宋清歡自也不操心，道一句：“走罷。”
劉平應得一聲，馬鞭才將將揚起，卻又叫人攔了個結實。
還是方才那個趾高氣揚的小丫鬟。
“宋家的馬車，想來這裏頭便是一品居的東家了。”
“正好，你們這一品居拿隔夜的東西糊弄人，身為東家也當出來解釋解釋下。”
劉平曉得宋清歡不耐這些事兒，便道：“姑娘，一品居的大門在那兒，有什麽問題找掌櫃，找夥計，都能給你解決，我們姑娘雖是東家，可不是廚娘。”
劉平跟這宋清歡久了，說話做事也算行止有度，此番亦是客客氣氣的。
那小丫鬟卻立時炸了起來，雙手叉腰，怒目而視：“你一個趕車的，有什麽資格替你家主子說話，我現在說你們一品居的點心出了問題，你讓我找掌櫃，找夥計，那你們這東家做什麽用的，隻管掙這些黑心錢的嗎？”
宋清歡在馬車裏將這些個話聽了個全，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踏雪卻是忍不住道：“姑娘，奴婢下去瞧瞧，這小丫鬟分明是有備而來的。”
宋清歡還不及應話，便聽得外頭又有女子的聲音傳來，輕輕柔柔的，喚得一聲：“翠萍，不得無禮，就事論事，不得無禮。”
踏雪掀了簾子便下車，眼眸一抬就對上一張熟悉的麵容，不由得疑惑一句：“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