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忍你不了

  宋清歡猛的抬起頭來，麵上還掛著淚珠，往杜憐蓉那兒一瞧。


  隻見她抱著肚子癱坐在地上，麵色煞白不說，額上滿是冷汗。


  衣裙上染著鮮紅的血跡，著實駭人得很。


  杜憐蓉朝魏玉堂伸手，痛苦的喊道：“三哥，三表哥，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她聲音又軟又輕：“我不想死，我不想我們的孩子還沒見過這個時間便死了，三表哥救我，你說以後都會是我的靠山，救我……”


  魏玉堂看著杜憐蓉這般，也被嚇得不輕，當下有片刻的猶豫，隨即又看向宋清歡。


  見宋清歡眉宇間不見冷色，便立時上前抱起杜憐蓉便往雅間內室的小榻上安置了，又慌忙的跑到外頭喊了小廝去喚大夫來。


  宋清歡見他忙進忙出的，也不知心裏頭是什麽滋味，隻趕緊吩咐踏雪：“快去廚下，讓人燒兩鍋水來。”


  到底是一道長大兄妹，魏玉堂縱然再厭惡杜憐蓉，卻也不能當真眼睜睜的瞧見她死。


  簾子一撩往小榻前站住，卻又不知要做什麽好，隻來回踱步，手足無措的安慰道：“表妹，你堅強一點，你，你，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宋清歡平複心情，呼出一口氣，撩了簾子一角，卻並未往裏頭去。


  杜憐蓉的聲兒跟隻病貓般虛弱，還帶著哭腔，哀求道：“表哥，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已經是你的人，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們的孩子也不能沒有爹啊。”


  注意到宋清歡的身形，眉頭便不由自主的挑了挑，唇角帶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依舊可憐兮兮道：“表哥，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你，可我願意給你當奴做婢，我願意伺候未來的新夫人，表哥……”


  內室是長久沉默，魏玉堂久久不曾出聲。


  宋清歡眼眸一垂，簾子一放正要轉身離開，就聽得魏玉堂道：“表妹，你我都當清楚，那日之事並非是我，你費盡心思想要留在魏家我能理解，可從來我們之間都是清清白白的。”


  又道：“我希望你能摸著自個的良心說話。”


  話音一落，嬌嬌弱弱的杜憐蓉便發起狂來，咆哮一聲，怒道：“三表哥，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為了求娶宋家姑娘，當真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了，那夜荒唐若非是你，難不成我一個人還能懷個孩子出來？”


  “還是說，在表哥心裏，我本來就是個不檢點，不守婦道的姑娘，嗚嗚嗚……”


  帶著不甘同委屈的哭聲自內室傳出來。


  小廝帶著大夫飛奔上樓，隨即跟著而來的是魏家大夫人楊氏。


  楊氏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進屋瞧見宋清歡雙眼紅紅的，心頭便直跳，她是在來一品居的路上碰到魏玉堂身邊小廝的，將一品居的事兒大致聽說過一回。


  鬧成這般，想來這親事怕是做不成了，恨不得的捶胸頓足，毀得腸子都青了，直後悔當初作何要收養杜憐蓉。


  宋清歡忙將大夫迎進內室，連聲道：“大夫快瞧瞧，這位姑娘說是有了身孕，方才因為一些誤會，瞧見她衣裙上都是血跡，甚是嚇人得狠。”


  那大夫魏玉堂身邊小廝請來的，眾人也沒懷疑，可宋清歡卻見他步履從容，不緊不慢的，不由得蹙起眉頭。

  從內室出來，見楊氏在便請她往別的雅間坐下，又吩咐去而複返的踏雪：“你讓宋大山去查查方才這位大夫同魏三哥身邊的小廝可有來往。”


  踏雪一聽便明白其中意思，滿麵訝然：“姑娘是說？”


  不等宋清歡回話，便立時轉身就走。


  宋清歡頓了頓，又喚住踏雪：“等等，還有一事……”


  她湊到踏雪耳邊，低聲交代一番，又叮囑踏雪兩句，這才放她離開。


  一品居二樓三樓的雅間都不對外開放了，隻一樓還有些食客。


  夥計送來茶水點心，宋清歡親自捧了送到楊氏跟前。


  楊氏盡管怒火攻心，卻還對著宋清歡笑道：“難為你了。”


  又道：“都是我不好，讓那丫頭到你跟前來鬧。”


  宋清歡眼眸一垂，沒往這上頭說，隻推了推跟前的點心：“伯母用些點心吧，這會生死攸關的，萬事等杜姑娘無事了再說。”


  “你這孩子，就是心善……”楊氏此時此刻哪裏還有食欲，可還是撚起一塊，如同嚼臘般送進口中。


  隔壁雅間卻傳來驚天地動鬼魂的慘叫聲。


  不多時廊道裏便聽得來來往往的急跑聲。


  一品居的後廚傳來陣陣苦澀的藥味，掌櫃的見這狀況，索性見一樓的食客也散了，貼了紅紙關了門。


  不過一牆之隔，依舊能聽到杜憐蓉哭到脫力的聲音傳來：“表哥，你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子……”


  楊氏忍了又忍，若非宋清歡在這兒，她真的想抽了棍子將自個兒子毒打一頓，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陪在那頭，難不成同宋家的親事當真不想要了？


  當真是氣死人了。


  整個一品居為著杜憐蓉連生意都沒做成。


  折騰了一下朝，杜憐蓉腹中的孩兒沒保住，小榻上墊的被褥都染了血，她挨著枕頭上含情脈脈的看著魏玉堂，一副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的模樣。


  魏玉堂強忍著沒看她，隻小心翼翼的將碗中的藥喂到杜憐蓉口中。


  那大夫收拾好，從內室出來，楊氏同宋清歡正站在外頭。


  宋清歡便道：“大夫，這位姑娘遭了這般大難，當注意些什麽。”


  那大夫應得一聲：“這小產後……”


  囉囉嗦嗦的交代一大堆之後，複又意味深長的看得宋清歡一眼，意有所指的道：“好好的一個孩子，卻受外力捶打，生生打沒了。”


  楊氏麵露不悅。


  宋清歡卻是抿唇一笑：“大夫，我原來也跟著位姑姑學過幾年岐黃之術，想問問大夫，喜脈一般有什麽特征。”


  又道：“我師父曾說，醫術博大精深，光喜脈便分真喜脈同虛喜脈，不知大夫可分得輕不曾？”


  那大夫一聽，頓時就發起脾氣來：“你這黃毛丫頭什麽意思，這是質疑老夫的醫術不行嗎？”


  楊氏也看向宋清歡，問道：“這怎麽回事？”


  宋清歡臉色一冷：“本姑娘好歹也是在這京都土生土長的，你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大夫，竟然還敢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說著便聲音一厲：“將人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