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魏家大夫人
屋裏沒了別人，頓時臉色就是一沉，抄起妝台上的匣子便往房梁上一扔，怒道：“你還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蕭辭坐在梁上，一手執酒壺，哈哈一笑，另一隻手便接住她拋來的匣子。
一個翻身便從梁上輕輕躍了下來，將那雕花匣子準確無誤的扔到妝台上。
笑道：“你倒是越發機靈起來了。”
宋清歡臭著臉雙手環抱靠在妝台上：“我一日都沒歸這屋裏來，卻無端多出一股酒味來，除了你還能有別個？”
蕭辭爽朗一笑，毫不客氣的往一旁的椅子上一靠：“看來，本王下次得再小心點了。”
宋清歡眉頭一蹙，正要罵人，可心頭一轉便又將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咽了下去。
隻道：“你曉得童姐兒今兒個私自跑出王府嗎？”
蕭辭仰頭將酒壺中的酒水倒進口中，眨巴眨巴嘴，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便道：“曉得。”
手中的酒壺往案幾上一擱，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來：“多謝你收留，如若不然又得勞力傷財的去尋她。”
又道：“她素來嬌縱慣了，難免任性。”
說著便將目光落到宋清歡麵上，那眼眸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可不過一瞬間便又收了回去。
宋清歡沒有注意到，反而從袖兜裏掏出個荷包扔給他。
蕭辭伸手接了，細瞧之下才發現是蕭靖童。
蕭靖童今兒的確是帶了荷包出門的，不過被宋清歡趁機抱過去時給順了過去。
宋清歡道：“童姐兒年紀不大，正是容易被人教唆的時候，你也長長心，一個下人也敢當著郡主的麵編排主子的不是。”
蕭辭捏著荷包的手一緊，眼眸動了動，雖有心氣可也未表現出來，隻將荷包揣進懷裏，應到：“我知道了。”
“今兒當真多謝你。”他換了姿勢，麵上又帶著一抹不正經的笑意：“真要說起來，本王欠你的還真不少，你有什麽想要的，或者是需要幫忙的可以說一聲，權當本王謝你的。”
宋清歡不顧形象的往妝台上一坐，嗤笑一聲：“如今倒是不敢說以身相許的話了？”
蕭辭低頭一笑。
宋清歡斂了神色，想了想還是將打了半日腹稿的話說了出口。
“謝謝九叔將我當朋友對待，也恭喜九叔將與餘家姑娘喜結連理。”
蕭辭的目光瞧過來，她便聲兒一頓，嘴巴動了動，卻還是道：“隻男女有別，九叔同我也都將各自成親，還望九叔日後莫要三更半夜翻窗入室。”
“他日，九叔娶親，若是給我送了帖子，我定然前往喝杯喜酒，送九叔一份大禮；待我成親之日，若是九叔看得起，倒也能帶著新王妃過來喝杯喜酒。”
宋清歡很早之前便覺得蕭辭如此翻窗入室的不合理，可先頭男未娶女未嫁，又沒得那等心思，自也睜隻眼閉隻眼。
可如今他已與餘家有了婚約，自個也即將同魏玉堂訂親，往後若是要來往，便也是要正大光明的。
這些話當說的，可真個說出來，她又覺得心裏頭不甚自在。
蕭辭同餘家姑娘有婚約的事，遲早都會傳出去，從宋清歡口中聽到也絲毫不覺驚訝。
他一手搭著椅子扶手，一手摸著酒壺，閉著眸子半響都不說話。
當宋清歡都以為他睡著的時候，他這才睜開眸子：“我同餘家姑娘的婚約是迫不得已，你同魏家那小子可是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
宋清歡心裏一緊，卻不曉得如何應他，是情投意合嗎？
好像也說不上來，但他確實是個最合適的人選。
家世擺在哪兒，模樣也不差，品性也好，待人待物總是給人溫潤如玉的感覺。
雖是有個不太好聽的名聲，可宋清歡縱然是換了副芯子，卻也不信這些。
除此之外，放眼整個京都，能有幾人似他這般，更何況自個和離一回，也沒什麽好挑的了。
蕭辭將宋清歡的神色都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卻也不需要答案了。
拿著酒壺的指尖緊了緊，低頭嘲諷一笑：“本王的喜酒也沒得這般快，你的喜酒本王怕是也喝不到。”
又道：“改天本王讓人先給你送份賀禮來。”
“今日之言，本王倒也記在心上，你既將本王當朋友，本王自也不能害你，日後再不會如此。”
他起身，將壺中的酒一飲而盡，似乎是醉了，隻覺腳步卻似有千金重般，半響才挪得一步。
推開窗柩，一陣輕風吹來，沒將人吹清醒，倒是越吹越醉。
他回過身來看著宋清歡，輕輕一笑，真誠道：“祝你同魏家三郎永結同心，百年好合，白頭到老，子孫滿堂。”
不等宋清歡開口，窗柩一開一合，人已經消失得無蹤影。
宋清歡依舊坐在妝台上一動不動，直到聽得外頭一聲瓷器碎裂之聲，這才站起來，幾步踱至窗前，想開窗卻又忍住了。
她覺得自個有點不太對勁，可到底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外頭傳來尋梅罵罵咧咧的聲音，宋清歡隻覺疲累得很，返身轉回床榻前，往上一倒，拿錦被捂了頭，腦子裏亂糟糟，可何時睡著的卻也不知曉。
宋清歡一覺睡到午時，也沒得人吵她，直到後背的骨頭發疼了，這才起身。
昨日那股不明的情緒已經被壓了下去，神色間也瞧不出不對勁來。
尋梅一邊替她布菜，一邊捂著唇笑：“今兒個一早魏家那邊便送了帖子來，讓咱們夫人後日帶著姑娘去白石山莊看打馬球呢。”
這事昨兒魏玉堂已經同宋清歡說過一回，雖在意料之中，卻也在意料之外。
她問：“不是說今兒才進京嗎？怎的一早就來送帖子了？”
尋梅又是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未來的姑爺家著緊自家姑娘，便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了。
想當初宋家同邑王蕭蔚訂親多年，可從來沒受過這等待遇。
當下便道：“聽說，魏家大夫人昨兒快馬加鞭，連夜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京的，可見那魏家對姑娘這門親事很是著緊的。”
宋清歡應得一聲，倒也沒再說什麽，魏家著緊，是好事，證明這門親事結得。
今兒已是三月初一，過得明兒，後日便要往白石山莊赴宴。
點妝閣同一品居再忙，小雲氏也不準她外出。
宋清歡無所事事，春日暖陽，擺上躺椅在樹蔭下，手邊便是吃不完的點心，這麽一躺便是一整日。
到得三月三那日，天色還未亮，攬悅閣便已經點上了燈。
小雲氏親自過來監督她梳妝打扮，衣裳豔麗的不成，太素也不成；脂粉不得太厚，既要有出水芙蓉的感覺，卻又不能當真素麵朝天。
今兒個正事同魏家見麵，雖是打著大馬球的名頭，可也是要正式說訂親的日子。
小雲氏心裏著緊，生怕出了點紕漏，鬧得攬悅閣的丫鬟們也都緊張兮兮的，半分都不敢懈怠。
等到要出門時，時辰已經算不得早了，宋清歡順手偷了幾塊糕點塞進袖兜裏，這才若無其事的跟在小雲氏身後。
今兒個宋有渝同宋清顏也跟著一道了。
宋清顏曉得小雲氏一早便去了宋清歡那兒，此番再瞧宋清歡，便惹不住嘟囔道：“那魏家若是真心實意的，姐姐便是穿著粗衣麻布，素麵朝天，他們依舊八抬大轎抬進門去，若是存了別的心思，便是雞蛋裏頭也是要挑骨頭的，何必這般折騰。”
宋清歡覺得甚有道理，連連點頭。
小雲氏一聽這話便氣不打一處來，抬手便打在她身上：“怎麽說話的，要是不會說話就莫要開口。”
宋清顏無奈一歎，便也不再開口。
每年上巳節白石山莊人滿為患，馬球賽場上各家早已經搭好了涼棚，輕盈的紗幔叫風一吹，滿是意境的美感。
一行人乘馬車到白石山莊之時，魏家同張家的早已經到了，兩家夫人也沒進山莊，正站在牌坊下敘話。
馬車才將將停穩，宋清歡人還未下車，便聽得承恩伯夫人餘氏的聲音傳來：“可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