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貴客
宋清歡麵無表情的陪坐在一旁，直到蕭辭笑出眼淚來，這才猛的起身，從他手裏搶過早已不燙手的茶碗，手指往門邊一指：“笑夠了沒有，你是想自個走還是讓我轟你走？”
“哈哈哈哈，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哈哈哈哈哈……”蕭辭風騷的從懷裏掏出帕子，按在眼角拭去淚水，又笑了會子，這才打住。
無視宋清歡鐵青的臉色，還嘴賤的問道：“那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這樣說你，你就沒上去就給一耳光？”
見宋清歡一雙眼兒飛出無數的刀子，這才又哈哈笑兩聲，平複情緒。
“哎呀，笑死本王了。”複又指了指宋清歡手中的茶碗：“好了好了，我不笑話你了，快，換盞茶，都吃冷了。”
宋清歡惡狠狠的瞪得蕭辭一眼，將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擱：“想吃茶可以，一盞十兩，記得結賬才是。”
說著又不情願的揚聲吩咐一句：“去，給這位貴客重新泡碗茶來。”
蕭辭將帕子疊好揣回懷裏，伸手點了點宋清歡：“你這黑了心肝的，一盞茶都舍不得。”
宋清歡輕哼一聲：“打開門做生意，為的就是銀錢，我又沒請你上來喝茶，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說話間跑堂的夥計手腳利落的將從新泡的茶水捧上來。
蕭辭笑得這半日早就口幹舌燥起來，笑罵一句：“掉進錢眼裏的玩意。”
這才捧了茶碗撇去上頭的浮沫。
宋清歡連眼風都沒給他一個，眼見時辰不早了，側頭問踏雪：“去看看人來了沒有？”
踏雪領命而去，蕭辭小綴了一口茶水，抬頭問她：“怎的，還約了人？看來本王今兒這一趟倒是來得不巧。”
“喝你的茶吧，見天的多管閑事。”宋清歡沒好氣的懟上一句。
想了想也懶得跟他貧嘴，索性起身離去，臨走前還丟下一句：“一會離開記得把帳結了。”
說著還又對候在外間的小二道：“記得，十兩紋銀，可是一兩都少不得。”
蕭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無奈的一笑，罵一句：“小氣鬼。”
雅間早就收拾好了，宋清歡往那邊去坐得半柱香，踏雪便引著今兒的客人來了。
宋清歡紋絲不動的坐著，隻將目光在來人身上掃一回，輕輕一笑：“公主倒是客氣。”
滾雪細紗對襟上襦，粉紫的拽地留仙裙，外頭罩了件滿是繡花的粉白大袖衫，梳著高髻，簪上兩隻叮咚作響的步搖，細描長眉，輕抹脂粉，唇上點了一抹紅。
麵上端著笑，可神情卻有幾分高傲之色。
相比起柔貞公主這身裝扮，宋清歡簡直隨意得不能再隨意了，三千發絲隨手挽了個髻，脂粉未施，素麵朝天，就連身上這身衣裳還都是七分舊的。
柔貞公主也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掃得一回，兀自挨在椅子坐了，也道一句：“你倒是不客氣。”
雖是素麵朝天，可也有清水出芙蓉之感，不得不叫人嫉妒，都雙十的年華，還嫁過一次人，卻依舊這般清麗。
兩人麵對麵而坐，踏雪帶著小丫鬟親自奉了茶水點心上來，這才又同跟隨柔貞公主一道來的兩位宮女道：“姐姐們也一路勞累了，不如隨我去喝杯茶如何？”
柔貞公主看得宋清歡一眼，見她神色不變，想了想到底揮一揮手：“去吧。”
屋裏頭伺候的都退了下去，她將目光落到這一桌的茶水點心上，勾起唇來一笑：“你莫不是同我二哥和離後受了刺激吧，好好的侯府千金不當，卻跑到當個滿身銅臭的商人。”
宋清歡也是一笑，起箸夾了幾樣一品居打算拿來做招牌的點心去柔貞公主的碗裏，又就著爐子煮開的泉水替將茶碗滿上。
這才道：“我爹也是怎麽說我的。”
杏眸一抬，目光之中卻有著說不出的神采：“我雖滿身銅臭，可好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自個掙的，公主金枝玉葉，一身華貴，不過是人替你滿身銅臭罷了。”
柔貞公主麵上的笑意斂去，卻滿是寒霜之色，一雙好看的眸子綴著毒意，一瞬不瞬的盯著宋清歡，卻並不言語。
宋清歡與之對視，神情中一派淡然之色，毫無懼怕之意。
半響過後，柔貞公主捂唇咯咯一笑，那麵上寒霜，眸中綴的毒皆煙消雲散。
反添了幾分坦率之意，笑問：“你為什麽不怕我？”
宋清歡不答反問：“我為什麽要怕你。”
頓了頓又道：“我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的，你總不能時時刻刻的算計著我吧。”
柔貞公主目光一閃，笑了笑沒接話。
宋清歡點一點她跟前的茶水點心：“試一試，你既要做我的靠山，這一頓我就不收你銀子了。”
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也不必說的太明白。
柔貞公主翻了個白眼：“你讓人去請我，還想讓我掏銀子，想都別想。”
說著便拾起箸子將碗碟中的點心一一吃了口。
宮中多規矩，她自小到大便按著宮中的規矩長大，此番便是吃兩口點心，也同尋常人不一樣。
動作斯文，細嚼慢咽，直入腹中才又擱了箸子，捧了茶碗小口抿上一抿。
給了個中肯的評價：“還不錯，雖比不得宮中禦廚，但在京都城內也算拔尖的。”
掏了帕子拭了拭唇瓣，柔貞公主頓了頓才又一臉嚴肅的道：“你當曉得我是什麽意思的。”
“今兒你請我來，想來也不是光為了這些個點心，咱們也不拐彎抹角了，有什麽話大可打開天窗來說。”
宋清歡也不扭捏，擱了茶碗一笑：“公主倒是爽快，可丁點不似傳聞那般純真無害，天真無邪……”
她這話引得柔貞公主神色一厲，隨即又散去，擺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神情來。
“少給我話裏話外帶刺的，我曉得你心裏定然記仇，可我也迫於無奈。”
她道：“不過，往昔我雖借刀殺人，可也沒傷著你半分不是，如今咱們也算統一戰線，有個共同的敵人。”
“若是我沒說錯的話，宋姐姐近來怕是叫二哥擾得心煩氣躁了吧，不然今兒也不會特意邀我來喝茶品點心。”
她眉峰一挑，燦然笑起來，倒真個一派天真浪漫得很：“宋姐姐說是不是？”
宋清歡笑意淺淺，麵上神色不變，可手心卻已拽緊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