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養不起閑人
兩條狗皆是通體黑色，索性就叫大黑二黑。
直接就歸到初一手下，給他當跟班。
宋清歡說：“白日裏沒事就好吃好喝的供著這兩玩意，到得夜裏就牽出來在府裏頭溜達溜達，等時日久了，就也不用管了，叫它們自行看家。”
初一隻得含淚應下，替宋清歡養起狗來。
還怕自家主子舍不得他這麽個小廝去養狗，初一特意跑到宋有渝跟前去哭兩聲，說什麽日後不能日日陪伴在少爺跟前了，少爺要保重身體之類的話。
宋有渝忍著笑逗他：“日後你可是這府裏頭的狗頭將軍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初一又被打擊一回。
初一時常跟著宋有渝進出，見識的東西也不少，宋清歡想了想，又將春蘭的兄弟宋大山撥過去跟著初一。
倒也不為別的，隻日後若有事兒要辦，也不必事事要去問宋有渝討人。
是以初一這狗頭將軍還沒當兩日，手下又多了跟班的，倒叫他走到那兒都昂首挺胸起來，辦起事兒來也很有幾分模樣。
春蘭是家生子，因著宋家一年不如一年，她兄弟宋大山老早就到了年紀，卻在府中謀不著差事，生生耽擱了好幾年，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正兒八經的差事，雖不是什麽要緊的，可還是把她老子娘喜得不得了。
當日夜裏便熬夜替宋清歡做個雙冬鞋出來，又將家裏醃的鹹菜裝了滿滿幾大壇子送過來謝恩。
宋清歡不過一句話的事兒，便叫宋大山一家人這般感恩，一下子倒有些受寵若驚起來。
宋婆子送來這許多東西，宋清歡也不好收，推了兩回，但見宋婆子同春蘭都推得要哭了，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
宋家沒落，宋家那些家生子的奴仆日子也好過不到哪兒去。
有差事的倒還好，如何都能領幾個錢的月錢，沒差事的便隻能在家混日子，因著是家生子也不能往外頭去尋事兒做，便是主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去了外頭尋常人也不敢用。
尋梅也跟著歎氣：“那有什麽辦法，府裏頭就這麽些主子，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哪裏養得起閑人。”
宋家如今的確是養不起閑人。
……
一連多日，京都城內皆是邑王府同宋家和離一事。
宋家大門緊閉，任誰都不出門一步，可隔著一扇門，也擋不住那些越傳越離譜的謠言。
宋清歡每日早起，用過早膳後便往宋老太太那兒坐半個時辰，跟著一道念段經文，到得下朝再往宋老太太那個抄兩個時辰的經文。
日子一天天的過，好似再平靜不過。
可哪裏真個平靜得了，宋清歡一連幾日都歇不好，著急上火得嘴巴都起了泡。
倒也不是因為外頭那個謠言，當日她敢同蕭蔚和離出來，就不是怕那等謠言之人。
而是，手裏沒銀。
城南有個巴掌大的小院子，也沒人住，租賃出去一個月也沒幾個錢，這才動了要賣掉的心思。
賣掉城南那個小院子，手裏頭的現銀湊一湊，倒也夠置辦個位置相當的鋪子。
原是想著租下鋪麵來，請個糕點師傅，日日賣些糕點茶水，好有些活銀進賬也是好的。
可這幾日，她連糕點師傅都相看好了，偏生就是那院子無人要。
起初倒還很有幾個人想買那院子，沒想到最後卻都是說說便沒了下文。
也不曉得這期間究竟出了什麽問題，宋清歡百思不得其解，眼見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院子再賣不出去，便隻能另想別的法子了。
這日又下起雪來，宋清歡午歇起來，瞧見外頭飄的雪花片就是一聲歎息。
這些個玩意要是變成銀子該多好。
踏雪養了幾日傷，好得差不得了，便急急到宋清歡跟前來當差。
見宋清歡心情不太好，便勸道：“姑娘也別上火了，不都說船到橋頭自然直麽，總該有法子的。”
又道：“年關裏來了，要用銀的地兒好多呢，許是要到年後才好些。”
宋清歡看得踏雪一眼，複又深深歎息一句，她的心情是無人體會得到的。
因為和離一事宋家已經同邑王母子徹底得罪了，日後成興帝逝去，那穩坐江山的寶座可以是任何人，但都不能是蕭蔚。
不然，宋家也好雲家也罷，都不能逃過蕭蔚的毒手。
再者，如今的宋家，要什麽沒什麽，就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倘若自個不想法子將宋家的價值擺出來，日後便是出了事，也無人願意伸個援手。
所以，賣院子，開糕點鋪子都隻是第一步。
寬慰的話說了，見宋清歡還是不虞，踏雪便也不多嘴，隻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送老太太那兒。
今兒這雪越下越大，初一帶著宋大山深一腳淺一腳的從外頭回來，連熱茶都還沒來得及喝，便拉著春蘭忙道：“快去同姑娘通報一聲，那院子有個主家想要……”
宋清歡多日來的愁眉不展到得今日總算散了去，忙將初一同宋大山招進屋內回話。
初一卻道：“奴才也沒見過那個主家，來相看是個年輕管事，隻說，這年關裏好些騙子，非要見咱們主子，才買那院子。”
“姑娘是千金之軀，奴才也做不得主，這便趕緊回來問問姑娘的意思。”
宋清歡沒多想，隻當買家要見賣家再正常不過，連忙就道：“那就見啊，多大點事兒。”
又道：“可同那頭越好時辰不曾？這就出門罷。”
說著便起身，又吩咐尋梅替她尋件厚實的鬥篷來，隻還未出門，又腳步一頓，自說自話道：“不對，還是同那頭約個改日的時辰，咱們太積極了的話，未免容易叫人壓價。”
初一也是這般想的，立時應下，又帶著宋大山出了門。
宋清歡還依舊去送老太太那兒抄佛經，可心境卻同前幾日再不一樣了。
到得傍晚之時，初一同宋大山又來回話。
“那邊的主子說了，看姑娘幾時有空。”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看得宋清歡一眼，道：“所以奴才就自作主張，同姑娘定了明日午時在香樓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