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欠條
宋家雖落魄了,可嫁女的時候該有的也一樣不曾少,大到屋中家具,小到一針一線。
“子孫桶”便自然也在其內。
這名兒說得好聽,可其實不過是出恭用的玩意兒。
蕭辭一聽臉色就鐵青起來,看著宋清歡的目光也帶著幾分不善。
宋清歡麵色不改,可細瞧卻也能瞧出那眼眸中綴著的星光。
“怎樣,王爺考慮一下?”
蕭辭勾唇一笑:“你倒是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還想著空手套白狼呢。”
說著伸手往她腦袋一敲,篤定道:“任本王挑,否則沒得談。”
宋清歡吃痛,捂著額頭哼哼唧唧兩聲。
她那嫁妝裏的東西確實有幾樣不錯的,若是叫蕭辭拿去了,自個鐵定心疼死。
當下輕哼一聲:“要論起空手套白狼來,哪個能比九叔厲害的。”
說起這個,她氣勢便高漲幾分:“九叔別忘了,你給我開的欠條還在我這兒沒兌出來呢,這回又想方設法的要來坑我的嫁妝,放眼天下也找不到第二個似您這般會打算盤的王爺了吧。”
宋清歡不說,蕭辭壓根都不記得這麽回事了。
愣了一愣,瞧見她那精打細算的模樣,忽的就忍不住大笑起來,點了點她:“你這小財迷。”
宋清歡生怕又挨打,離他遠遠的,又冷哼一聲:“九叔自個考慮,你今兒是同我兌換了那張欠條,還是勞心勞力的替我跑一趟?”
那模樣,倒好似叫蕭辭替自個辦事還是抬舉他了的。
蕭辭好笑,坐直身子來看她:“如此說來,我這一趟還當真得勞心勞力才行了。”
又道:“畢竟一千兩黃金可不是那般好掙的。”
一千兩黃金啊,光想想都覺得肉疼。
宋清歡咬牙點頭:“一千兩黃金換九叔替我跑一回腿倒也是值得的。”
她還是分得很清楚的,一千兩黃金再多,可沒到手,那也是白話,倒不如舍了,還保全了自個兜裏的這些。
蕭辭眼珠子一動,倒是很理智的應承了下來:“你知道就好。”
他倒是曉得,這宋家丫頭還是個極守財的,他道:“尋人倒是容易得很,你且說說,尋著人了該如何才是,是帶回來還是?”
宋清歡斂了麵上的玩笑之意,沉聲道:“先告知我情況再做打算。”
蕭辭頷首,眼珠子卻落在宋清歡的麵上,半響才道:“你不是宋家大小姐。”
宋清歡心口一窒,猛的拽緊拳頭。
……
蕭辭是個行動力強的人,片刻功夫又趁著夜色離去。
宋清歡盤腿枯坐,心頭不住的狂跳,丁點睡意都無了。
蕭辭方才一問看似無意又好似故意,宋清歡雖未應他,可也覺得此人好似對自個的身份起了懷疑的心思。
但不知那一問,又究竟是什麽意思。
一個時辰後,窗柩又傳來細碎的聲響。
宋清歡躺在被窩裏猛的坐起身來,取了手邊的鬥篷便將自個罩住,才平緩的心又開始狂跳起來。
這往後的日子,是逍遙自在還是在這王府裏孤獨終老,便全看這一仗否能打贏了。
窗柩輕叩兩聲,卻並無人進來。
隻聽得一個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屋裏的可是宋家姑娘。”
宋清歡眉頭一蹙,靠在窗柩邊卻也不伸手,隻道:“何人?”
“奴家是奉了主子之名來姑娘這兒取欠條的。”外頭寒風刺骨,春娘伸手推了推窗柩,這才一個翻身進了屋。
頓時屋內陣陣香氣。
宋清歡沒見過這個春娘,也不知究竟是不是蕭辭的人,隻警惕的看著她,問道:“什麽欠條,何來的欠條。”
春娘倒沒想到宋清歡一閨閣女子警惕性倒是高,嬌嬌一笑:“一千兩黃金,署名言若。”
那張欠條上蓋的印鑒的確是“言若”二字,宋清歡雖信了春娘是蕭辭的人,可始終還是有些戒備。
春娘也不介意,她經曆的比宋清歡多得多了,甚樣的眼光沒瞧見過。
捏著帕子一揚,婀娜多姿的往前行出兩步:“人在城郊的義莊,除了姑娘貼身的婢女,還有宋家公子主仆。”
“主子爺說了,一千兩黃金不是小事,咱們也不占您的便宜,若是有吩咐,且奴家又是辦得來的,還請姑娘吩咐。”
“宋有渝?”宋清歡神色一驚,顯然是沒想到宋有渝也被抓了。
可宋家怎的沒給她傳信來?
宋清歡咬著唇,眉眼間皆是戾氣,沒想到他竟然出手這般狠毒。
春娘四下打量這屋內的擺設,還等著宋清歡吩咐,見她半日不出聲,這才又道一句:“說起來,邑王殿下不知何時也有那等癖好,三更半夜的還歇在義莊裏。”
……
天色還未亮,邑王妃突然著人備馬,說是要往城郊的義莊去,著實叫人大吃一驚。
姚月嬋半夢半醒的聽得這個消息,打著哈欠一笑。
如雙立在榻邊,小聲道:“姑娘,奴婢瞧王爺也是恨毒了王妃的,此番王妃突然要往城郊去,咱們不如幫王爺一把。”
素白的手在脖子上一抹,眼裏便綴著幾分殺氣。
“不成。”姚月嬋咬唇拒絕,叫如雙扶著坐起身來:“王爺交代了,如今局勢亂,我再不能亂來了,否則到時候他也保不住我了。”
可眸中卻滿是寒意的,她如何不想宋清歡死,她簡直比任何人都想她死。
但一次兩次不成,她若是再不聽話,到時候隻怕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不僅沒殺了宋清歡,還會丟了蕭蔚對她的寵愛。
“不會吧。”如雙不死心:“王爺素來對姑娘極是寵愛,當是不會為了恨毒的人……”
“你不懂。”姚月嬋出言打斷:“如今朝廷局勢不明,咱們更加不能高調,務必要小心翼翼才行。”
“況且,我幾番動作,我都沒落到好,反而吃了這麽個大虧……”
如雙麵上僵硬,陪著說得兩句又伺候姚月嬋睡下這才出門去。
指甲摳著掌心,冷笑一聲,心中諷刺:“膽小鬼。”
她眸中綴著毒,麵上露出猙獰的神色,不多時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