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局中局4
柔貞公主雖不是王皇後親生的,可到底是打小在王皇後跟前長大的。
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跟禹王蕭幕的兄妹之情必是比同邑王蕭蔚深厚得多的,哪怕日後嫁了人,能成為她靠山的也隻會是禹王蕭幕而不是邑王蕭蔚。
蕭蔚出手使得禹王妃許氏又小產沒了孩子,而柔貞公主使計壞了姚月嬋同蕭蔚的名聲,又能激起宋家的怒氣,使得姚家,宋家,同蕭蔚三家鬧得不可開交。
這事兒雖是柔貞公主起的頭,但她素來一派溫柔順和示人,一般人也不會想到這後頭的始作俑者是她,便自然而然的也摘了個幹淨。
繞這麽大個圈,從中得利的卻是王皇後同禹王母子。
宋清歡想清這其中的緣由,不由得佩服柔貞公主的這番算計。
孫嬤嬤想到得皆是內宅爭寵的事兒,同宋清歡想得倒不是一樁,但見她呢喃幾句,又忍不住問:“姑娘這是說什麽?”
宋清歡一笑:“沒什麽,不過是灶已經搭起來了,再添把火怕是能成事了。”
她將那些藥渣包起來,又喚踏雪進屋,將那包藥渣交給她,又低聲交代幾句。
待踏雪離去,瞧見孫嬤嬤一臉的疑惑,宋清歡想了想便又試探的問:“嬤嬤,若是有朝一日,咱們能離開這王府,你可舍得?”
蕭蔚雖不是良配,可這邑王妃卻是實打實的榮耀。
宋家配邑王府那是高攀了的,說是宋家仆役別個不會多瞧一眼,可若要說是邑王府出來的,便是行出去也能揚起頭來。
都說由簡到富容易,由富入簡難,便是為奴為婢也是如此。
孫嬤嬤似乎懂宋清歡所言,可又似不懂她所言,眉宇不展半分,隻勸道:“姑娘,要離了王府可不是想的那般簡單,光說這門親事,便是聖上定下來的,哪個敢質疑半句。”
不等宋清歡說話,她又低頭一歎:“當初這門親事,唉……”
雖未明說,可宋清歡倒聽出她言語中的未盡之意。
盡是惋惜!
一連兩日,整個邑王府都平靜得好似死水一般。
宋清歡要養傷,姚月嬋要調養身子。
可兩個院子卻都靜悄悄的,半點事兒都不曾生過。
孫嬤嬤同尋梅嚴苛的約束淺雲居的下人不得隨意出門。
原先時常盯著引嫣閣的人也都收了回來,任何人不得打聽引嫣閣半句。
然而朝堂之上卻風雲莫變,彈劾蕭蔚放縱屬下的折子堆了一堆。
明麵上是彈劾蕭蔚放縱屬下,可暗裏告的卻是結黨營私。
成興帝原先便是個庸君,又叫心腹挑唆一番,知曉這其中緣由,當下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半點臉麵都不留,直接在金鑾殿上將奏折扔到蕭蔚臉上。
怒斥:“朕還沒死!”
不過短短兩三日功夫,蕭蔚便元氣大傷,暗中培養的羽翼也折了大半進去。
事兒鬧得大,不必宋清歡特意去打聽,這些消息也傳入她耳中。
屋外寒風陣陣吹起,比前幾日冷了不少,瞧著是要下雪的架勢。
宋清歡提筆在筏子上寫得幾行字,這才用火漆封了交給踏雪:“給少爺送去。”
她這幾日閑得無事,每日睡醒便開始寫大字,練得幾日下來倒有了些感覺,又有原主十幾年的功底在那兒,雖不比得原主寫的,可到底也能見人了。
踏雪小心的將信伐揣進懷裏,輕聲應下,可卻站在原地不動。
宋清歡從新鋪了紙用鎮紙壓著,抬頭看得她一眼,便又垂眸開始磨墨:“怎麽了?還有事?”
踏雪這些時日替宋清歡辦了不少事兒,雖從未聽她明說要做些甚個,可這日日吩咐下來的事兒連在一起,倒叫她多少能猜出點兒來。
此時宋清歡問起,她一時間也不知是說還是不說的好。
隻抿著唇不言不語,過得半響這才又道:“姑娘,這世間對女子多有不公,姑娘若想過自個想要的日子,怕是不那麽不容易。”
踏雪穩重,尋梅活潑,宋清歡自將事兒都交代下去,便也想到有早一日踏雪能悟出這其中的緣由來。
今日她既是隱晦的說了出來,宋清歡便也不否認,輕輕一笑:“你說得都沒錯,可這世間本就已經對女子不公了,咱們若是再不爭取一下,那豈不是將命交到別個手上隨別個磋磨,同那任人宰割的魚肉又甚個區別。”
踏雪麵上露出幾分哀愁之色,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原來宋清歡未嫁進邑王府時,總幻想著那麽一日嫁進門來,同蕭蔚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可真到成了親,卻又是這樣的光景。
勸慰的話再說不出口,踏雪揣著封了火漆的書信出了邑王府。
她這一走,直到夜幕降臨都未曾回來。
起先宋清歡還不甚在意,隻覺踏雪是個性子穩妥的,有甚個事兒總能圓過去,可等到夜深了,便開始擔心起來。
夜裏用了膳,又梳洗一番,宋清歡也睡不下,就著油燈看了幾頁書,總覺心頭慌亂得厲害。
招了尋梅進屋,便問:“踏雪還沒回來嗎?”
尋梅心思單純,也沒往深處想,搬了薄毯來同宋清歡蓋上腿腳,便笑:“姑娘這都問第五回了,她若是回了,奴婢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說著又佯裝抱怨一句:“她在侯府又個表妹呢,隻怕是兩人敘話誤了時辰,一會回來姑娘可要好好說幾句,這丫頭總仗著您的寵愛,簡直沒法沒天了。”
尋梅說得一堆,宋清歡一句都沒聽進去,心裏左右都不自在,書冊也瞧不下去了,往炕桌上一扔,神色有些煩躁。
沉默半響這才道:“著人去侯府尋尋,不管尋未尋到,都讓人第一時間回來報。”
“誒,奴婢這就去。”尋梅見她神色不好,當下也斂了說笑的心思,立時應下吩咐下去。
隻她還未來得及出來,一直羽箭穿過窗柩,狠狠的釘在妝台上,發出“嘭”的一聲。
宋清歡猛的起身,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便急衝衝奔至妝台前,隻見那羽箭上綁著一紙筏子。
尋梅早嚇得臉色鐵青了,哆哆嗦嗦的問:“姑,姑娘,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