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酒會
不見其人便聞其聲。
劉貴妃立時收了聲，眼眸一抬，隻見穿著一襲紅色宮裝的十三四歲少女提著裙擺進殿來，那少女模樣嬌俏，笑容明快，隻一眼便叫人歡喜。
這少女倒也不是別個，正是當今聖上的幺女柔貞公主。
“見過貴妃娘娘，見過二皇嫂。”微微上前一福，語調輕快，整個人都透著天真浪漫。
宋清歡同這位公主沒什麽交情，不過見過一麵，聞言點一點頭便算打過招呼。
劉貴妃麵上的猙獰一收，親自上前將柔貞公主扶起，嗔怪道：“都是一家人，公主不必多禮，快快起身。”
又道：“都是我這宮裏的人不規矩，既是公主要來也不曉得通報一聲。”
柔貞公主似乎並未聽出劉貴妃話中隻話，抿唇一笑：“不關那些宮人的事，是我太著急了。”
眉峰一抬，瞧見跪在一旁的姚月嬋，微有驚訝：“這，這不是二哥哥府裏頭的側妃麽，這是怎麽了？”
劉貴妃聞言一笑，示意宮人將姚月嬋扶起來，這才道：“沒什麽事，就是聽兩句教訓話罷了。”
柔貞公主了然，麵上微有尷尬之色：“原來如此，我還當來的不是時候呢，也是我魯莽了。”
劉貴妃道：“聽聞公主今日在禦花園辦酒會，怎的一時有空來我這兒了。”
柔貞公主淺淺一笑，往前一步挽著宋清歡的胳膊，眨眨眼：“我是聽聞二皇嫂在娘娘這兒，特來問你討人的呢，我那些小姐妹們聽說二皇嫂在這兒非要我來請了去。”
此話一出，站在一旁悄無聲息的姚月嬋心頭一緊，絞著帕子咬牙半響，卻也不敢出聲。
宋清歡低頭看向這個比自個矮了半個頭的柔貞公主，心裏倒有幾分詫異，這位公主生母早逝，幼年時便養在王皇後跟前。
王皇後連著禹王殿下都不得聖上半分寵，偏生這位養在皇後跟前的七公主卻甚是得聖上寵愛。
連劉貴妃也不敢輕易得罪。
宋清歡與這位公主自來不過點頭之交，也就混個麵熟，她辦酒會親自到合歡殿來請人？
柔貞公主見她眸中疑惑，又笑：“聽聞二皇嫂頭兩年在四姐姐的酒會上奪了頭籌，後頭我便一直想請二皇嫂，隻沒尋到機會，今兒瞧見二皇嫂在這兒，我可是厚著臉皮來同貴妃娘娘借人的。”
說著又看向劉貴妃，語調拖得老長：“貴妃娘娘……”
兩年前，宋清歡的確是在四公主的酒會上贏了頭籌，如今的宋清歡也記不全當初的事兒了，柔貞公主這般說著，她便隻是微微一笑，並不多言。
“去吧，去吧，難得你進宮一趟……”劉貴妃縱然心裏再不樂意，卻也笑著替宋清歡應下來。
方才那劍拔弩張之勢，好似壓根就不曾發生過。
劉貴妃既是這般作態，宋清歡自也笑著應承，全然不將方才之事當事兒，朝劉貴妃一福：“那兒媳就去了。”
劉貴妃麵上掛著慈祥的笑意：“嗯，你身子單薄，可莫要貪杯才是。”
柔貞公主立時喜笑顏開，挽著宋清歡的手臂就要走，可跨出大殿前又回頭看得姚月嬋一眼，想了想還是道：“姚側妃也一道來吧，總歸人多也熱鬧。”
姚月嬋心頭一喜，可也沒敢立時應聲，隻抬眸看得劉貴妃一眼。
她不比宋清歡，在這京都城裏，一個侍郎之女壓根算不得甚個，平日裏公主辦的詩會，酒會，茶會這些，可從來都沒她的份。
但宋清歡便不同了，哪怕她是個沒落侯府的千金，可原來也是邑王未婚妻的身份，公主，郡主甚個的辦起詩會，酒會，茶會，哪怕看在蕭蔚的麵子上，也要給她遞帖子的。
什麽酒會不酒會的，宋清歡一點都不稀罕，可姚月嬋卻是稀罕得不得了，能跟公主搭上邊的，都是京中的貴女，哪怕隻是往跟前露一露臉也是極好的。
劉貴妃也看向姚月嬋，那眼中的期盼跟是一覽無餘，按著她的性子，自是不會叫姚月嬋去的，可心思一轉，這姚月嬋就是因為眼界太小了，沒見識才幹出那樣的事兒來。
逐點頭應下：“既是公主相邀，你便去吧，也好長長見識。”
既是如此，三人便一道往禦花園去。
此時秋冬之際，並非正當花季之時，一路行去便多是在溫房裏養著的花種。
柔貞公主挽著宋清歡的手走在前頭，嘰嘰喳喳的說著關於品酒的話題，好不歡快。
如今的宋清歡是個混跡於民間的姑娘，哪裏懂得這些個玩意，隻得僵著臉搜刮原主的記憶，一一作答。
一來二去的，倒是越說越活絡，一路上話音都未斷過。
跟在後頭的姚月嬋看這兩人的背影，強行將心中那股酸意壓下去，隻低眉斂目不遠不近的跟著。
一路上行來皆是擺放的花草，待到得柔貞公主擺酒會的地兒，便是一大片梅林。
白的，粉的，紅色，雖開的不多，可點點花色，也分外好看得緊。
柔貞公主一到，那些個盛裝打扮，舉著酒盞的姑娘們便一窩蜂的圍了過來。
“你這酒會的主人一去便這許久，倒叫我們空等這一場，快自罰三杯。”一梅紅衣裙的姑娘明快開口，微微一笑，麵頰上的酒窩便深陷進去。
立時便也有姑娘接腔：“不僅公主要自罰三杯，便是邑王妃也是要罰的……”
“罰罰罰，自是要罰的……”柔貞公主笑道，從宮人那兒接了酒盞遞給宋清歡一隻。
小姑娘們圍在一處，順著柔貞公主的意思，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好生歡快。
宋清歡麵上笑得僵硬，結果酒盞，當真是承了柔貞公主的情，不然這些個小姑娘隻怕當她是條蔥。
接了酒盞，品了酒，還得說出這是甚個酒，味道如何。
一時間倒是把宋清歡難的，她頂多也就說個酒好不好喝，個中滋味可怎麽說？
搜腸刮肚的應付了半天，還未來得及喘口氣的，便有人認出姚月嬋來。
驚叫一聲：“這不是邑王府裏頭的側妃？那位放著正頭娘子不當，去當妾的那位姚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