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三件事

  “第一件，便是聽聞宸王已有了心上人，朕有心想見一見弟妹。”鳳雲暉說這話時自己都覺得假得要命，臉上有點熱，偏偏該說的還不能不說。


  也不管文武百官如何瞠目結舌，徑自說道：“早前，朕見宸王一直不曾娶妻，便想著給他尋一位賢內助，但事後才得知，原來朕這個弟弟早就有了心上人卻藏著不叫朕知道，差點陰差陽錯……”


  “朕原本看中的是李愛卿家的千金，事後經過了解才知，愛卿的內人本有意給女兒定下其娘家一位子侄，二人本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長大成人後喜結良緣正是一樁再美滿不過的事，因朕了解不足，差點硬生生拆散了一對有情人，朕於心不忍，故而決定，便讓李氏女與其原本的良配按原定計劃成婚即可。”


  “皇上何錯之有，這些嫁去之事本都是由本宮幫著拿主意的，是本宮疏忽了，才叫皇上如此為難，還請皇上責罰。”一直端莊賢惠地坐在一旁的皇後滿麵歉意地起身微微欠身行禮。


  鳳雲暉忙把人扶起來，溫聲道：“皇後言重了，此事朕和皇後實則都是出於好意，隻是好心辦壞事，所幸如今錯事尚未鑄成，還能挽回，待李氏女出嫁之時，朕與皇後便一同多增上一份嫁妝給李氏女添個妝，也算是聊表心意。”說著，特意看向一直悶不吭聲，神色古怪的李德海。


  李德海隻能硬著頭皮和夫人站出來，將滿心的不甘願都收起來，感恩戴德地叩首謝恩：“臣代小女，多謝皇上恩典！”


  “……”殿內除了歌舞的聲音，一片死寂。


  所有大臣的表情都是茫然的，仿佛完全聽不懂皇上和李尚書在說什麽？

  說好的賜婚給宸王和李氏女，怎麽忽然又變成李氏女有個竹馬，另外婚配了？賜婚聖旨都下了，這是能說改口就改口的嗎？

  不過，賜婚聖旨宸王似乎並沒有接，怎麽著，沒接旨就要當做沒這回事了？


  別說，緊接著鳳雲暉便一臉微笑地說：“幸好三弟不曾接旨，否則朕想收回成命都難對我大周子民們交代。”


  稍微回過神來的大臣們下意識地點頭附和，表情卻顯得有些麻木。


  說句不太符合他們身份的話，見鬼的幸好不曾接旨！何時抗旨不尊竟反倒成了好事？

  倒是有幾個性子急又古板的大臣欲起身，卻被左右的人按住，不斷給他們使眼色讓他們冷靜冷靜。


  皇上都擺明了不但不打算追求宸王抗旨一事，還直接要將之前的賜婚都給抹了，他們現在出麵質疑，豈不是當眾打皇上的臉？


  不管皇上是因何要主動退讓，這時候再觸黴頭，都無異於在捋虎須，到時候被遷怒了就真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也是這時候，之前納悶皇上究竟和李德海說了些什麽的周武，趙傳鶴等人才恍然明白過來，怕是說的就是這件事吧，再聯想之前宸王暗示李氏女行為不檢……難怪當時李德海的臉色那麽難看。


  不但宸王的嶽父當不成了，連自己都被女兒連累得丟了臉麵，方才那麽多人在，大多都能猜到李文玉的事，接下來一段時間裏李德海怕都要成為同僚之中的笑柄。


  但給李文玉另外婚配顯然不可能是第一件事，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三弟既然已經自己尋得了能夠共度一生的良配，朕作為皇兄，也該祝福才是，之前弄錯了人，鬧了笑話，這回總不會再錯，皇兄重新賜下一道聖旨賜婚於你，你總不會還不接旨吧？”鳳雲暉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戲謔。


  鳳雲修起身拱了拱手，“皇兄願意賜婚，臣弟自然求之不得，臣弟便再此先謝過皇兄了。”


  “朕作為兄長，父皇故去後，理當照應好兄弟，你我之間，何須言謝。”鳳雲暉一臉兄友弟恭，和鳳雲修感情深篤的樣子，卻在彼此不經意間對上眼時，神色微頓，同時略顯嫌棄地撇開了視線。


  “咳，朕過去一直有些擔心你不迎娶王妃，宸王府便始終後繼無人，既然準宸王妃蕭氏已經為你育有一子，趁著今日頒下賜婚旨意，朕想著，便一並將世子也冊封了吧，子曦那孩子瞧著朕也覺得喜愛的很，不好厚此薄彼，便也封為郡主。”


  說完深怕其他大臣們回過味來橫加阻攔，直接對總管太監高淮一揮手，後者宣讀了早就擬好的兩道聖旨，一封賜婚，一封冊封宸王府世子，郡主。


  因為子晨子曦不在這裏，冊封的聖旨便由做父母的鳳雲修和蕭雲初接了下來。


  在場的大臣們直到他們二人都已經把聖旨拿到手，才猛地驚醒過來，再想阻止卻為時已晚。


  但仍然有人不甘心地站起身，表示質疑，這一回卻不是之前已經在鳳雲修這裏碰了個釘子的李德海，而是禮部尚書劉屏之。


  撇開皇黨不皇黨的不說，禮部的官員本就比其他人更注重禮法，不說這蕭雲初未婚先孕本身說出去便惹人詬病，她的身份也是個大問題啊！

  “皇上，臣鬥膽敢問，宸王身邊此女據微臣所知，似乎是前戶部侍郎蕭仁禮之女，既是罪臣之女，如何當得起宸王妃之位？”


  其他大臣們雖然沒有站出來，卻也互相交頭接耳，不少點頭附和之人，側麵地讚同著劉尚書所言。


  鳳雲暉看了眼劉屏之，又似不經意地往已經退回為自己位置上去的李德海掃了一眼，淡淡道：“此事正是朕要說的第三件事。”


  李德海剛巧看見了皇上看他的那意味深長的一眼，眼皮忽然狂跳起來，不祥的預感逐漸浮上心頭。


  “多年前，蕭侍郎的確因貪墨，強占百姓土地等多個罪名被參了一本，之後經過調查，確定罪名屬實，便由朕親自下旨抄家流放，但是……”鳳雲暉的神色忽然冷了下來，一隻手也用力拍在龍椅的手柄處，“近一段時間，朕卻發現此案內有隱情，當年的蕭侍郎分明是被人誣陷，所謂的在天牢之中畏罪自殺，竟也有被人殺人滅口的痕跡，簡直目無法紀，膽大包天！”


  “皇上息怒！”滿朝文武見皇上龍顏大怒，連忙起身下跪高呼，唯有作為秦王的鳳雲修和準王妃蕭雲初不能跪拜，但也微微頷首顯示對皇上的恭敬。


  “蕭侍郎一家飽受冤屈多年，今朕既然有所察覺，便要為蕭家平反，重新徹查當年的貪墨案，揪出真正的禍首，以慰藉無辜慘死的蕭侍郎，至於其被流放西北的親族，明日朕便會再擬一道旨，遣人去西北將所有蕭氏族人帶回，配合刑部和大理寺的調查！”


  鳳雲暉的語氣儼然就是已經打定了主意，其他大臣縱使滿心驚疑，此時也隻能暫時先壓下來，再次高喊：“皇上聖明！”


  跪了一地的滿朝文武中，唯有李德海慘白著臉，麵色看上去有些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