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危機重重第635章 刺客,紊亂的周期
得知當年蕭家軍慘案的全部真相,鳳無憂和蕭驚瀾都是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鳳無憂從來沒有見過先秦王,隻知道他公正,寬厚,善於領兵打仗,是個很值得尊敬的人。
隨著他做過的事情一件一件地顯現在眼前,他在鳳憂心中的形象,更是越來越高大。
金庸老先生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先秦王在下令拚死阻擊落日穀那八萬人的時候,為的已經不是一國一城,而是整個天嵐。
可惜,這樣胸懷寬廣大公無私的人,到最後卻被昭文帝這種小人所害,不得不說,老天真的很不公平。
鳳無憂把絹帛合起來,正打算和蕭驚瀾說話,門外忽然傳來大聲稟報:
“陛下,皇夫殿下,宮外抓到一個刺客!”
在梧州,蕭驚瀾是皇帝,鳳無憂是皇後。
可是到了芳洲,芳洲的子民才不管這些,他們隻認鳳無憂是女皇,而蕭驚瀾隻是皇夫殿下。
鳳無憂和蕭驚瀾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奇怪之色。
刺客?
芳洲的管理模式和其他國家不同,除了皇權之外,還有百姓對銀魚的崇拜。
與其說他們是服從女皇的管理,還不如說,是因為他們信仰銀魚的神力。
所以,芳洲立國數百年,不論別的國家出過多少百姓刺殺皇帝的事情,芳洲卻是從來沒有過。
讓他們去刺殺女皇,就像是讓信徒去刺殺他們的神一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芳洲居然會發現刺客,由不得他們不奇怪。
“去看看。”
鳳無憂說著,當先走了出去。
來報信的是女皇親衛銀魚衛,一見到鳳無憂,立刻恭敬地彎身行禮。
鳳無憂沒有廢話,直接說道:“前麵帶路。”
很快,他們就被帶到了前麵的一座偏房中。
“放開我!我不是刺客,我要見婦女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稟報女皇!”
“事關重大,你們再這麽攔著我,會誤了大事的!”
還沒有走近,就聽到裏麵的人焦躁地大聲吵嚷。
鳳無憂腳步沒停,快步走了進去。
“放肆!強闖白芷洲皇宮還敢如此叫囂,是不想要命了嗎?”
看守他的銀魚衛不客氣地喝斥,喝斥完,才看到鳳無憂,連忙含胸施禮,恭敬道:“陛下。”
鳳無憂擺擺手示意他退下,走到那人麵前看向他。
這人穿著一件芳洲子民最常穿的短打扮,褲腳隻到小腿肚子。
這是因為,芳洲進出皆需要船,若是褲子太長會弄濕,所以除非天氣涼了,一般都穿著吊腳褲。
他的身上肌肉也頗為結實,但鳳無憂一眼看得出,這種結實是常年勞作所致,與訓練形成的肌肉截然不同。
這隻是個普通百姓。
鳳無憂一瞬間就做出了判斷。
她在楚軒的筆記中看到,他曾經留下一支暗線用來傳遞亂流海邊的消息,所以方才過來的時候,還異想天開地想著,會不會是楚軒留下的暗線打聽到密庫現世的消息,所以跑來找她。
可現在看來,不太可能。
楚軒不可能用這麽一個普通百姓來做暗線。
可若不是暗線,這人又為什麽非要來見他,還說有重大事情?
鳳無憂帶著疑問,道:“你要見本皇?”
她其實不太喜歡用這種麻煩的自稱,可有些時候,這種自稱的確可以最方便地表明身份,同時製造壓力。
那年漢子抬頭打量了幾眼鳳無憂,似乎是在確定,眼前之人,真的是他要找的人。
“大膽!”邊上銀魚衛厲聲喝斥:“竟敢對陛下無禮!”
那漢子嚇得一哆嗦,可也終於確定了鳳無憂的身份,當即重重一個頭磕下去,大聲說道:“陛下,草民有重要事情要稟告陛下!”
他不等鳳無憂回答,就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請陛下看看這個,陛下看了之後,必會明白!”
此時,這男子身上已然有些傷痕,顯然他為了進白芷宮,吃了不少苦頭。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堅持要見鳳無憂,可見他要說的事情定然不同一般。
鳳無憂神色微變,正要伸手接過那張紙條,蕭驚瀾卻先她一步,把紙條拿在手中。
“我來幫你。”蕭驚瀾淡聲道。
鳳無憂見他不讓自己碰那張紙條,略一思索就明白。
蕭驚瀾因傷勢服過不少靈草靈藥,又為了治腿用掉了整株七葉火鳳草,因此百毒不侵。
他是怕這紙條上有什麽手腳傷了自己。
心頭一絲暖意掠過,鳳無憂點頭道:“快打開看看。”
她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內容,能讓麵前的青年如此篤定。
蕭驚瀾也正有此意,鳳無憂話音方落,他就展開了紙條。
裏麵的內容展露出來之後,鳳無憂一怔。
一輪紅日?
這是什麽意思?
她都已經穿越了,怎麽還能看到小日本的旗幟?
難道,日本人也穿越了?
她正在心底吐槽,卻忽然……身子一僵。
不對,不是紅日。
除了太陽,月亮也是圓的。
這是紅月,而且是滿月時的紅月。
她猛地將紙條從蕭驚瀾手中奪過,蕭驚瀾也沒有攔她,因為他和鳳無憂想到了同樣的事情。
鳳無憂上前一步,緊盯著那人問道:“這紙條,你從哪裏得來?是什麽人讓你送給我?”
那漢子看著鳳無憂,長長舒出一口氣。
陛下果然認得,那就最好了。
他叩了個頭說道:“回陛下,草民也不知這紙條從何而來,隻是每月一次,由鷹隼送到草民家。這紙條也並不是送給草民,而是送給草民的父親,可是十二年前,草民的父親在芳洲之戰中戰死,他在臨死之前隻交代了草民一件事情。他說:紅月現,天下崩。若是有一日草民收到紅月信息,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送到芳洲女皇手中。”
他喘了一口氣,又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布滿傷痕的身子,接著說道:“草民記下了父親的話,七年前,草民曾經收到過一次紅月信息,可那時陛下尚未回到芳洲,草民知道做主的人是甘將軍,可在白芷洲附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因此不得不無功而返。但這一次陛下已經歸來,草民無論如何,都得將信件送到陛下手中才行。”
七年前……
鳳無憂略微回憶了一下,七年前是西秦曆四十五年,也就是亂流海絕對平靜期的時候。
而在那之前五年的西秦曆四十年,芳洲才剛剛遭遇滅頂之災。
甘雨心用了很久的時間才把芳洲的民眾收攏整合起來,又想盡辦法讓他們能活下去。
那個時候的芳洲猶如驚弓之鳥,對一切人和事都充滿戒心,因此他找不到甘雨心,也是正常。
鳳無憂思忖的時候,那漢子又重重地叩了一個頭,道:“陛下,草民已將信件送到陛下手中,總算不辱父親的遺命。”
鳳無憂再一次看向他,這才發現,其實他傷得遠比她方才匆匆一眼看到的重,甚至,一隻手臂不自然地下垂,很可能已經斷了。
一介百姓,想要見到她這個女皇何其不易?可是他居然想方設法地做到了,讓銀魚衛不得不來驚動自己。
這其中付出的代價,又豈是他短短幾句話能說清的?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竟然真的能將父親的遺命,這麽多年地執行下去。
“你父親有個好兒子。”鳳無憂道:“來人!”
旁邊的銀魚衛立刻上前,鳳無憂道:“帶他下去休息,立刻找大夫為他治傷,本皇要他完好無損,你們可明白?”
銀魚此時也知道,他們恐怕是攔錯人了,這個人真的給女皇帶來了重大的消息。
一時間,也有一絲歉疚,立刻低頭應是。
前去扶起那漢子的時候,低聲道:“方才下手重了些,對不住。”
漢子憨憨一笑:“沒事,我皮糙肉厚,經打著呢。”
這麽一說,銀魚衛更是不好意思,小心地把他扶了出去。
房間裏,鳳無憂握著紙條的手攥的死緊,把紙條都給攥成了一團。
她才剛剛看完楚軒的日記,覺得裏麵的東西雖然寫得詭異危險,可終究離自己還遠。
可是想不到,轉眼之間,她就收到了一張畫著紅月的紙條。
按照楚軒筆記裏記載的亂流海規律,見到紅月,必有絕對平靜期。
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西秦曆三十三年的時候,就有過一次周期紊亂。
海對岸的那位蠻荒之母,對這個規律,一定心知肚明。
否則,烈武帝也不會那麽巧,剛好死在三十三年。
那這一次,她會不會又趁機,派人到天嵐大陸來?
鳳無憂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燕雲初立,芳洲初定。
西秦、東林、北涼,皆對他們虎視眈眈。
而這個時候,竟還又出了蠻荒的事情。
蠻荒的事情絕對不可小瞧。
鳳無憂屋子裏來回踱了好幾步,轉頭猛然看向蕭驚瀾:“我要去一趟亂流海!”
不親自到海邊去看一看,她始終難以放心!
她要親眼見到,亂流海邊,到底是什麽情形。
蕭驚瀾輕輕點頭,這也是他的想法。
“我陪你一起。”他淡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