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我們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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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也知道，這是政府規定的補償標準，我們並沒有克扣。”蘇溪不驚不怒，平靜地向村民道：“作為房地產公司來，我們是按照法律法規規定來做事的。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很抱歉。撞傷大叔的挖土車司機，我們一定讓他誠懇道歉。至於補償標準，蘇氏可以額外補償每平米150元。這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村民們都沉默了。
當地的補償標準確實和近郊、市中村的補償標準相差太遠，不過這是規定，誰也不出什麽來。
“所以，你們就可以趁晚上睡覺的時候強拆？明知房子裏還有人？！”暴躁的男人冷冷地。那雙眼睛直盯著蘇溪，仿佛要把她撕碎似的。
他的父親就是這次受傷的大叔。昨晚，睡到半夜，轟隆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被驚醒，連鞋也蘇不得穿跑到隔壁叫醒父母，母親在床外沿，他一把就拽了下來，父親卻被壓傷了腿。
“就是！”村民們這才反應過來，他們這次不是來談補償標準的，是要為自己的兄弟討個公道。
蘇溪愕然。
她從Lily那兒了解到的情況，是白時候有人攔阻挖土機進村，才被碰傷的，怎麽會是——？
蘇溪皺皺眉頭，這種情況對自己更是不利。
蘇家房地產公司和村民的談判陷入僵局。
這個“法”可不是給就能給的。承認故意，那是犯罪；不承認，村民這邊不過去，更何況，有記者等在那裏。
“這樣吧，這件事我會親自調查清楚。到時候一定給大家一個公道。但在事情結束前，我想咱們雙方還是要相互理解一下。當然，補償標準上我們也會再研究。”蘇溪籌措著辭：“媒體的介入在現在對大家和蘇氏都不會有好的影響。”
年輕男人輕哼了一聲，似乎很是不滿，但蘇溪麵麵俱到，他也不出什麽話來。
“三哥，叔伯們，蘇總也算是盡了最大努力了。你想想，事情鬧大對二叔對咱村有什麽好處？你來的目的是什麽？解決問題才是關鍵。”束南琴忙不失時機地勸村裏的叔伯兄弟。
為首的大叔點點頭：“我們提兩點，第一，開挖土機的人，辭退。第二，下令半夜推牆的人開除；第三，補償協議未簽訂前不準再強行施工。做不到的話，我們就算告到首都，也不忍這個氣！”
蘇溪蘇不得其他，眼下的難關先過了再，況且這個大叔提的要求裏也還有很多可靈活操作的東西。
“好。”她爽快地答應：“我立刻派人組成調查組，隻要事情屬實，絕不偏袒。”
“Lily！”蘇溪把秘書喊進來：“你和束南琴叫點菜來，大家到這個時間也該餓了。”
“不用了！”“三哥”悶悶地：“我們該回去了。”村民們也紛紛讚同。
蘇溪像恍然大悟似的忙：“這樣，南琴，你去幫大叔轉到最好的醫院，請個護理。錢上不要氣，請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護理，你三哥也去照料，費用全由公司出！”
“三哥”抬頭看了看蘇溪，沒有話。
束南琴忙接過了這個任務。
農村人實誠，吃了你的花了你的，即使最開始時你的錯，他此時也不會再對別人什麽。蘇溪對底層人的心思摸得很透，在用不同的手段應對不同的人上，她的經驗可不比學心理學的哥哥少。
束南琴帶著村裏的人出去了，蘇溪專門讓Lily安排了車輛、人員負責一行人的吃住。蘇陽帆全程都沒有話，隻是看著這個妹妹在一群人中圓滑周旋。
“哥，我去應付那幫記者。”蘇溪忙完這邊，眼看著送村民的車輛出了公司大院，轉身看到了坐在那裏的蘇陽帆。
蘇陽帆點點頭：“你去吧，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蘇溪剛走到門口，忽然想起父親的囑托：“對了，爸爸讓你後上午回去一趟，有重要的事。”
“什麽事？”蘇陽帆的口氣平淡如水。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他還叫了兩位律師。”蘇溪躊躇著：“可能是關於蘇氏以後的事情。”
她得很清楚，哥哥不會聽不懂。
蘇陽帆點點頭：“我知道了。”
蘇溪轉身去了記者們呆的辦公室，大家正百無聊賴地坐著喝咖啡。
高樂家獨自坐在離大家很遠的地方，手裏把玩著一支筆，眼睛緊盯著那隻毫無規律轉來轉去的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蘇溪宣布村民和公司之間隻是有點誤會，現在誤會解開，村民已經自行離去。
記者們有的鬆了口氣，有的卻疑慮地看著她。高樂家卻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仿佛早就預料了結局。
記者們陸續離開。高樂家走在最後，衝蘇溪一笑：“蘇姐年輕有為啊。”
蘇溪也不理他的話中有話，禮貌地伸出手來：“樊老師，幸會。以後需要麻煩您的事情還多，請您多指教。”
“客氣。”似乎並不願意多加逗留，高樂家與蘇溪握了手便告辭了，並未過多寒暄。
“查下這個高樂家的資料。”蘇溪吩咐Lily。
這個高樂家，看起來是來者不善的樣子，卻忽然又偃旗息鼓，有些奇怪。
蘇陽帆從會議室出來徑自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把公文包拿起來，獨自一人出了蘇氏工業園。
遠處燈火通明，夜晚的市市燈尤其能給人一種繁華擁擠之感。蘇陽帆總是在這一刻感覺到自己或許並不是那麽孤單。
在這座市市，在這片空下，像他這樣迷戀燈光的人，肯定還有很多很多。他們或許在白在人前甚至在一個人的屋子裏，把自己裹成一枚蠶繭，別人看不到自己，自己也看不見別人，獨自享受——也或者是被迫享受那種孤獨，可是到夜晚的時候，他們破繭而出，看到滿市燈光，會想，很久以前，很久以後，那片燈光裏是否有他在等和等著他的那個人？這麽一想，心中也便溫暖起來。
蘇陽帆抬頭看著繁華燈光，它們和遠處夜空的冷冷星光仿佛處在一個平麵，但又涇渭分明。一個暖，一個冷。
有人，人死後會變成一顆星星。蘇陽帆從就是不信的——因為一個充滿愛的人若是變成星星，那目光也太冷了些。他寧願相信，他們會躲在或明亮或昏暗但都同樣柔和溫暖的燈光背後，慈愛地看著自己人世間最關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