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前方有偷襲
收集了俞州的土匪案的各種線索和證據，澹台翎就帶著那個想成為良民的荀傾一同返回鄴城。
澹台翎不像別的貴公子那麽嬌氣，這一趟過來，隻帶了一個車夫、一個有點功夫的隨從和李山。
李山和隨從陪著澹台翎坐在馬車裏，荀傾和車夫就坐在外麵趕車。
自打上路開始，李山就憂心忡忡，坐立不安。
可再一看澹台翎，閉目養神，在把昨天熬夜審案的精神都養回來。
就是這麽淡定，讓李山越看越著急。
李山時不時的偷偷掀開車簾，看看外麵那道寬闊的背影，見荀傾動了一下，就趕緊撂下車簾，生怕被發現。
看一眼外麵，又看一眼睡得醒不來的澹台翎，李山的內心像是在火上煎熬著。
他家少爺，帶了一個土匪一起走，怎麽一點也不害怕呢？
走到半路，澹台翎啞著嗓子，伸手道：“李山，水。”
李山趕緊把水壺遞過去，趁機小聲說：“少爺，您真的放心帶荀傾一起回去嗎？他可是、他可是土匪呀！”
澹台翎喝了一大口水，慢慢的看了李山一眼，還沒說話，便聽荀傾那醇厚又略顯沙啞的嗓音在提醒他們。
“大人，請坐穩，前麵有偷襲。”
聽到這提醒，澹台翎放下水壺，抿緊雙唇，靜觀其變。
李山趕緊張開雙臂，護在澹台翎身前，那個隨從也抄起刀來，隨時準備著。
馬車裏的主仆三人，就連頭發絲都緊繃起來。
忽然間，馬車像是踩進了什麽深坑，劇烈的晃動了一下，隨即聽到外麵響起激烈的廝殺聲。
似乎有一道強大的力量，使勁踩在了車轅上，隨後便聽到一陣刀劍相撞、不休的喊叫聲。
“荀傾！你殺自己人，真成了叛徒！”
“荀傾，你把裏麵那個狗官交出來，兄弟幾個以後帶你發財！咱們另立山頭！”
“你跟著狗官，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別犯傻了！”
至於荀傾的聲音，他們一丁點都沒有聽到。
此時，車簾在猛烈的抖動著，隻見軟軟的車簾勾勒出車夫瑟縮的後背，車夫哆哆嗦嗦的說：“殺人了，殺人了……”
澹台翎撥開隨從和李山的保護，身子向前探，稍稍掀開一點車簾向外看去，卻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
他久處於鍾鳴鼎食之家，雙眼所及之處皆是富貴和太平，什麽身手高強的綠林好漢，這全都是書裏才有的場景。
而此刻，他看到十幾個蒙麵土匪揚著鋼刀圍上來，每一刀都下了死手。
而荀傾方才從車上騰空跳起，拔刀就砍向衝在最前麵那個，又踩著這人的屍體，衝向了第二個。
他身手敏捷，出手果斷，幾乎是一刀一個。
他麵無表情，緊閉著雙唇，明明什麽情緒都沒有，臉上那蜿蜒的刀疤卻讓人看了心生畏懼。
見他這麽能打，卻又什麽都聽不進去，剩下的幾個土匪有點招架不住。
後退是不可能了，荀傾沒打算放過他們。
那幾個土匪便咬咬牙，從四個方向一齊攻上，打荀傾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荀傾單腳從落滿樹葉的地上滑過，一把掐住了最近一個人的脖子。
力大無窮的荀傾，將那個人一把舉起，像是甩什麽輪子似的，用這人的雙手去攻襲衝上來的三人。
那三人完全沒有想到，幾乎在同一時刻被打倒在地，疼得齜牙咧嘴。
剛緩過來，雙眼能看清東西，便見荀傾那張冷漠的臉龐靠近自己，兩眼一瞪，已然沒了氣息。
荀傾將長刀插進最後一個活著的土匪的身體裏，再沒有拔出來，輕聲說了一句。
“隻是不想再做土匪了。”
他轉身走向馬車，帶起一陣淩厲的風，卷起地上無數枯黃的葉片。
葉片悠悠揚揚的落在那些土匪身上，仿佛要將他們埋葬。
直到荀傾站在眼前，李山還驚訝地合不上嘴，他嚇得往後退了好遠，後背貼在車壁上，動都不敢動。
荀傾向澹台翎禮貌地拱手作禮，嗓音嘶啞著回話。
“大人，是否還願意帶我在身邊，大人但說無妨。”
荀傾不是沒有察覺，澹台翎的眼中也有不小的震驚。
澹台翎也緩了好一陣子，輕輕活動了一下嘴唇，便將車簾放下，重新坐回馬車裏。
他的語氣很平淡：“繼續上路吧。”
荀傾緩緩抬頭，臉上似乎有了一絲鬆動，重新跳上馬車，繼續趕路。
馬車裏，李山猶然沉浸在剛才，荀傾以一殺十幾的血腥畫麵中，越想越後怕。
他小心翼翼揪住澹台翎的衣袖，哭喪著臉，幾乎用氣音說話。
“少爺，您真的要帶著這個殺人狂魔……不是，這個身手高強的土匪一起回府嗎？每天朝夕相處，萬一他獸性大發，這這這……”
哪怕是荀傾保護了他們，李山也怕得很。
李山怕的，是荀傾作為土匪的天性，是他殺紅了眼會沒有理智的那一絲絲可能性！
澹台翎雙手扶在雙膝上，目光平視前方，仍如從前般，有一種超然淡泊的狀態。
“我相信他，也要相信人各有命。若他真的殺了我，我也謝謝上蒼，讓我僥幸能重獲踏遍河山的機會，這都是我的命。”
在澹台翎眼中，一切皆是緣，萬般皆是命。
李山總歸是做不了主子的主，一路上顛簸搖晃都沒有合一下眼，到了鄴城時，眼睛腫的像核桃。
進了鄴城，李山頂著巨大的困意，掀開車簾一看，“少爺，這不是回府的路，好像是……”
是去沁芳園的路吧！
“嗯，我還得帶沈鄴去刑部。”澹台翎早就在路上，休息充分了。
“可是少爺，咱們剛回來，要不要先回家整理一下……”
李山哈欠連天，見澹台翎轉臉，趕緊閉上了嘴。
澹台翎微微一笑：“你下車，先回去睡覺。”
李山瞪大了紅核桃眼，“少爺，您不帶我去，難不成要帶他去？”
李山指了指車簾外，必然是指荀傾了。
澹台翎理所當然般點點頭，隨後喊了一聲：“停車。”
便把李山趕了下去。
馬車重新出發，李山追車哀嚎了好久，還是跟不上，他困得快要暈過去，隻得趕緊回府補覺，等清醒了再去救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