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東都,往事
他堅定的朝前走著,所幸在這條布滿荊棘的道路上,還碰到蘇清卿這個知己。
正當他抗下所有,想要蓄勢待發、成就自己的時候,殘酷的真相劈頭砸下來!
母妃,不是他的母妃。
他,也不是沈君策。
他姓梁,是功高震主的虎威將軍的兒子,是一個早就該死掉的人。
不得不說,羽煙顛覆了他的認知,令他迷茫……
望著這場大雨,沈君策枯坐了一整夜,最終釋然。
天空重新放晴,出現一絲光亮之時,沈君策那雙眼睛不再迷茫,而是一如從前般明亮又堅定。
他緊緊捏著拳頭,望向流水苑中那一株株生命力頑強又旺盛的花草,心緒全都安定下來。
除非是你死我活,否則,即便他願意後退,沈宏也絕不可能放過他!
不光是他,還有禦王府的所有人,幫他、效忠他的那些人,除了死,沒有活路!
他是梁柔嘉的兒子如何,他是梁行一的兒子又如何?
總歸,他還是他自己!
既然已經踏上了這不能回頭的征程,那就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浴火,重生!
暴雨傾盆,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這個夜晚都不寧靜。
禦王府的門口,無塵和南月站在屋簷下,居高臨下地望著淋雨的羽煙。
“你走吧,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
兩人轉身進了府,將大門緊緊地關上。
一丁點感情,都不肯再施舍給羽煙!
羽煙渾身上下都被大雨澆透,她用雙臂捂著上半身,渾身發抖的向前走著。
頂著狂風暴雨前行,每一步都很吃力。
這場大雨,將羽煙的心也徹底澆涼。
原來,她一心為之奉獻的禦王府,全都是白眼狼!
把一顆熱誠的心雙手奉到沈君策的麵前,卻被人無情的踐踏,她才是傻!
單薄的身子頂不住狂風暴雨的侵襲,腳底一滑摔倒在地,想要站起來都很艱難。
她仰頭望著灰蒙蒙的夜空,那些雨點如一支支箭矢似的,朝她射來,令她沒有翻身之地。
或許,她會死在這場大雨裏。
她正在絕望的想著,卻聽到趕馬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就停在她的附近。
有下人焦急的匯報:“侯爺,有一個姑娘倒在這兒,瞧著……是禦王府的人!”
沒一會兒,一雙黑靴在雨中踩出坑來,一步步走來。
是一把紙傘,擋住了大半的雨。
來人,正是安陽侯。
下人撐著紙傘,安陽侯慢慢蹲下來,端詳了半天,這才認出。
“是你……羽煙。”
那次,薛映雪把羽煙關在安陽侯府的地牢中,正巧被他撞上。
這個丫鬟和梁皇貴妃太相像,因此他才記憶深刻。
羽煙躺在大雨中,冷得動不了,像是死過去了一樣。
盯著羽煙半響,安陽侯心中也閃過無數個念頭,卻最後化成一件事——
禦王府的事,與他無關。
安陽侯搖搖頭,這便起身要走,卻感覺一雙手抓住了他的靴子。
他驚訝回頭,見羽煙輕輕動著嘴唇:“救我……”
說著話,羽煙將手高高地舉起來,似乎想要去夠著安陽侯,可渾身都沒有力氣,那隻手隻是懸在半空中。
安陽侯回頭,定睛一看,羽煙抬起的手掌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
他伸手去拿,果然從羽煙的手心中接過……一塊玉佩?
他拿起來,仔細看了看,赫然大驚,不可思議地盯著羽煙。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見安陽侯果然是識貨,羽煙才垂下手去,鬆了一口氣似的,啞聲道。
“世上,又有幾人配……擁有這樣的……玉佩……”
說完話,羽煙實在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安陽侯凝眉,盯著那泡在雨水中的羽煙,再仔細端看了幾遍。
尤其是睡著的時候,看不到那清冷的神態,才最像梁皇貴妃!
難道,羽煙這個丫鬟,真的是梁皇貴妃的女兒?
那麽,沈君策又是誰……
安陽侯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要急於捂下來,趕緊把玉佩收起來,急聲下令。
“把她帶回府!”
這些,也是南月和無塵留了個心眼,派了個人跟著羽煙,才知道是安陽侯把她救走的。
在他們心中,能給羽煙留一條活命,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至於羽煙到安陽侯府發生了什麽,他們就不知道了。
隻是羽煙離開禦王府之後,沒過多久,就聽說,太後認了一位如夢公主做義女!
而且,太後對這位公主千般好萬般寵,隻是這公主的高級待遇還沒享受幾天,沈宏讓如夢公主送去和親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大越。
不知是怎麽的,護送公主和親的差事就落到了禦王府的頭上。
沈君策就將這件事交給了南月,一來南月武功高強,二來她是個姑娘家,隨行在公主身邊保護也方便。
當南月看到傳說中的如夢公主就是羽煙時,她告訴了沈君策,這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羽煙流落街頭,那麽沈宏和鄭榮君他們當然猜到,一定是羽煙和禦王府已經鬧掰了,如此一來,禦王府才是最希望羽煙遠遠離開的,因此找禦王府才是上上之策。
沈君策本就不想再和羽煙有什麽牽扯,他也看出沈宏是想利用和親,與大商搞好關係,他便順水推舟,真就讓南月好好護送,把羽煙遠遠的送走。
說到這些,南月那樣剛強的人都有幾分傷心。
“自打娘娘你離開之後,皇上遲遲未愈,二皇子隻手遮天,叛亂之人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朝廷應對不及,就連王爺,也遭到了許多次攻擊,多少次都在生死邊緣徘徊著……”
聽到這些,蘇清卿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失去了光澤,淡淡的望著窗外,心中卻生出許許多多漣漪來。
看蘇清卿什麽話都不說,南月隻當她還沒想開,便繼續道。
“娘娘,王爺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如果你留在東都,會被許多人盯上,你會成為王爺最大的軟肋!
假意和羽煙相好,傷了你的心,你才能幹幹脆脆的離開,遠離東都這趟渾水……”
南月的眼眸都發濕了,搖頭輕道:“王爺腹背受敵,獨自強撐,實在是太難了……”
聽完了來龍去脈,蘇清卿單手撐在窗沿,手掌用了幾分力氣,骨節都泛出了白色。
眼淚,毫無征兆地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