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告別
鄭妍和段太醫的想法一樣，禦王府是消息最靈通的，而禦王又是權臣，按理說蘇清卿早就該知道了。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突然了。
蘇清卿像是沒有緩過神來似的搖搖頭，抬頭：“鄭妍……”
她欲言又止，很緩慢的露出一個笑容來。
“鄭妍，能認識你，我真的高興。”
說完話，蘇清卿擁抱了鄭妍一下，就走了。
望著蘇清卿的背影漸漸走入傍晚的薄霧之中，鄭妍總覺得怪怪的。
盡管她說不出個什麽，卻能感覺得到，蘇清卿剛才的欲言又止、那個擁抱，與平時不一樣。
蘇清卿，自有她的打算。
就在這個晚上，蘇清卿沒有回蘇宅，而是直接去了丞相府。
她把所有錢財都兌成銀票，交在夏書柔和蘇鈺手中。
“姐姐，你是要做什麽？”蘇鈺也驚了，急急地望著她。
夏書柔更不用提，眼淚已經掉下來，“卿兒，是不是府中那個生了孩子的羽煙……讓你受氣了……”
蘇清卿將錢匣子放在夏書柔手中，笑著搖搖頭。
“沒有，誰能讓我受氣呢？我拿著這些錢也沒用，全都給鈺兒，將來娶媳婦兒用！”
蘇鈺聽出來言語中的不對勁，立馬問：“姐姐，你要去哪兒？”
蘇清卿像是小時候一樣，刮了一下蘇鈺的小臉，笑道。
“我能去哪兒，當然是回我自己的家了啊！”
看到蘇清卿神情正常，能說能笑，夏書柔和蘇鈺一時間也不覺得悲傷了。
蘇清卿握住他們的手，“禦王府家大業大，太醫院也忙，我很久沒來看你們了……看到玲瓏把你們保護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從丞相府出來，蘇清卿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最後去找了薑瑩瑩。
“幫我照顧好我娘和鈺兒，我要走了。”
這麽多牽掛之中，她隻跟薑瑩瑩說了真話。
事實上，薑瑩瑩是她心靈上的知己，所以這樣重大的決定，她也能說出口。
薑瑩瑩有那麽一瞬間的驚訝，拉住她的手，輕輕搖頭。
“清卿，自從認識你，王爺如何待你，我也都看在眼裏，他不會是那種背棄你的男人……”
蘇清卿垂眸，抿起一絲笑容來。
為了羽煙打她，為了羽煙說那些狠話，為了羽煙，不惜讓她燙傷……
那是一個完完全全不在乎她的男人，她不該留戀的！
盡管現在，一想起來，心還是會痛，可她知道，時間會撫平一切傷痕。
沈君策，她也一定會使之成為她的過去。
次日清晨，天色灰沉沉的，城門下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皇子們帶著各自的隊伍，跟親眷朋友一一道別，這就準備前往封地上任。
他們失去了奪嫡的機會，這一去，不知多少年才能再重回東都一次。
沈宴穿著一身滾金邊的黑袍，眉眼嚴肅，整個人都沉穩了許多。
從來養尊處優的他，在這短短幾天就要接受以後幾十年的命運，這樣重大的轉變，令他在一夕之間成熟。
明明已經告別過多次，可趙老夫人看到他，還是會泣不成聲。
膝下最疼最寵的一個孩子，也要離他們遠去了。
與親人們道別之後，沈宴來到了鄭妍麵前。
鄭妍穿著一身白衣，高高束起的墨發在風中飄蕩著，她單手握著一把劍，擰眉望向灰蒙蒙的天邊，賭氣似的不去看沈宴。
“男人婆……”沈宴彎了彎唇，眼中滿是留戀，他輕聲說：“我要走了，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嗎……”
他的聲音又輕又軟，無辜地像個孩子，令鄭妍的心遭受了猛烈的重擊。
鄭妍別別扭扭的，轉過臉的一瞬間，隻見沈宴的臉色立刻由悲傷轉為燦爛大笑。
他越是燦爛，鄭妍的心裏就越難受。
這個跟屁蟲不在她跟前晃悠，她真的會不習慣的……
“你，好好的……”鄭妍說。
沈宴無奈的笑：“還有別的嗎？”
鄭妍低低頭，又抬頭，很是不安的樣子，“還能有什麽……”
她仍然嘴硬，卻忽然被拉入溫暖的懷抱中，身體完全僵住了。
沈宴的聲音就在她耳邊，深深的印烙在她的心上。
“你等我在信陵站穩腳，我就來娶你。”
皇子們帶著隊伍，挨個出了城門。
沈宴帶隊出去的時候，鄭妍牽了一匹馬，立刻飛奔著追了出去。
她追出去了幾裏地，站在城門外高高的山包上，直到隊伍走遠，一個人影都看不見時，整個人都陷入了失落之中，騎著馬，慢慢的折回城中。
一進城門，鄭妍就看到沈君策帶著無塵，還站在城門口。
方才大家送別時，沈君策隻是冷冷清清的站在那裏，沒有跟任何一個皇子打招呼。
怎麽現在卻站在這裏，遲遲不離去？
鄭妍上前去，像是下級見上級一樣拱拳行禮：“王爺。”
“王爺還不回府嗎？即便不理會禦王妃，你那位不省事的小妾和孩子，怕是也等王爺等的望眼欲穿了吧！”
隻是，鄭妍一想到蘇清卿，就忍不住對上級也刻薄起來，完全不考慮後果。
然而，並沒有想象中的狂風暴雨，沈君策隻是平靜的望向城門外。
“她走了。”
“誰？”鄭妍下意識的問出口，卻很快反應過來：“蘇清卿？”
“她無路可去，去找沈宴了。”沈君策說。
鄭妍一驚：“你……”
沈君策轉身離去，冷風驟起，他高大的背影竟然顯得幾分蕭索和落寞。
鄭妍在震驚的同時，看著沈君策的狀態，似乎覺得並不好。
沈君策似乎在關注著蘇清卿所有的動向，知道她所有的不安，卻又袖手旁觀……究竟是怎麽回事？
離開東都城有一段路程，忽然聽到有呼喚聲，忽遠忽近的。
“五殿下……”
“保護王爺！”隨行的士兵們全都警覺起來，拔刀圍繞在沈宴身邊。
隻見一個纖瘦的男子急匆匆地騎馬追上來，士兵們就要拔刀砍上去，沈宴驚得攔住。
“住手！她是……”
清秀的男子立刻翻身下馬，半跪在沈宴身邊，“殿下，奴才從小跟在您身邊，您受封去信陵，怎麽能拋下奴才呢！”
沈宴仍然覺得很玄幻，趕緊將她拉起來，輕咳一聲，跟眾人解釋。
“她是我的仆從，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