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二殿下來道歉
薛映雪氣哼哼的,瞪著蘇清卿的眼神,快要噴出火來。
就在薛映雪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沈君策剛喝完一杯茶,將茶杯狠狠擲在桌上,桌麵上出現了蜘蛛網一樣細密的裂縫。
他猛然起身,嚇得薛映雪一抖,眼神立刻變得委屈可憐:“策哥哥,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沈君策死死盯著她,聲音沉沉悶悶,不帶一點感情。
“不管你和沈宏之間究竟如何,隻有一點,不準牽連王妃,本王可以放你們一馬!”
薛映雪神色慘然,肩膀都垮下來了。
從前見到沈君策,他絕不會以本王自居。
一旦他這樣說了,那就是要用他禦王的身份和權勢來壓人!
而此刻,他為了蘇清卿,不給她留一點點後路!
沈君策說完話,南月這才鬆了口,嫌惡地將手掌在衣擺上蹭了蹭。
薛映雪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
她捂著臉頰,縮成一團,嚶嚶哭泣,好不可憐!
然而,沈君策連一個憐憫的眼神都不曾施舍給她,拉著蘇清卿就離開了。
坐上了馬車,走出一段距離,正襟危坐的蘇清卿才稍稍鬆了筋骨,試探的瞟了沈君策幾眼。
沈君策閉眼凝神,經過她多次的觀察,他閉眼真的是為了凝神,絕不會睡著。
有一句話,在蘇清卿心裏徘徊了好幾遍,忍不住說出口。
“王爺,其實……你的絕情,才是對薛映雪最大的打擊……”
好一陣沉默之後,沈君策緩緩睜眼,淡淡望向她。
“你還想不想被救了?”
“……”
蘇清卿抿緊了嘴巴,挪開視線。
閉嘴,她懂得!
……
剛下過新雪,屋頂上的雪白接連天際,冰涼的空氣格外清新。
蘇清卿披著一件外衣,站在屋簷下,望著這雪白的小院子,心情好得不得了。
還沒入秋時,院子就多了幾株梅花樹,在這隆冬時節,燦爛盛放。
紅梅映雪,是這冬日裏最美的景象。
那,這紅梅是沈君策讓人栽種的嗎?
堂堂禦王,會把心思用在這些細枝末節上?
蘇清卿正在神遊天外,金葉從院門口跑進來,臉上堆滿笑容。
“王妃娘娘,二殿下來道歉了!”
聞訊,蘇清卿簡單的穿戴好,匆匆來到正廳。
剛走進去,沈宏看到蘇清卿,就雙眼一亮。
隨即,他壓下雙眉,狠狠地踹在身邊一個小廝的腿彎上,厲聲道。
“還不快給禦王妃跪下!”
那小廝跪下之後,不住地磕頭,痛哭流涕,認錯道。
“禦王妃娘娘,是小人毒害了宏王妃,才讓您背了黑鍋,求娘娘饒恕,小人錯了,小人錯了……”
這小廝名叫張五。
眾人一臉迷茫的看著沈宏主仆。
看到沈宏帶著小廝和厚禮登門,都以為是沈宏親自來道歉,沒曾想……
是找了個墊背的?
聽張五語無倫次的認錯,大家再一次證實了心中的猜想。
張五不住地磕頭,都快磕暈了。
沈宏這才恨鐵不成鋼地哀歎一聲。
“張五在府中多次偷竊,被思思抓住,思思心善,幾次放過,可張五卻懷恨在心。”
“聽說思思病了,張五偷偷潛入廚房,隨意更改了湯藥的比例,害死了思思,也害我誤會了小嬸嬸……”
說到這裏,沈宏痛心疾首,雙手拱拳。
“沈宏管教下人不力,無意讓小嬸嬸身陷囹圄,都是沈宏之過!”
沒等蘇清卿有任何回應,沈宏一氣兒說完。
“今天我就在小叔叔、小嬸嬸麵前,打死這個狗奴才,再自殺謝罪!”
說著,沈宏就問身邊人要刀劍,準備殺了張五。
沈君策一直穩坐泰山,什麽話也不接。
就在沈宏剛拿上長劍時,聽得蘇清卿出聲阻止。
“好了!”
沈宏怔怔抬頭,心有愧疚似的,咬咬牙道:“小嬸嬸,誰的錯誰擔著,不能推卸責任……”
“我說夠了,二殿下。”
蘇清卿淡淡的凝視著沈宏,像是看一場鬧劇一樣,感覺荒唐、惡心。
她語氣中帶著平靜的力量,強大到令沈宏也不敢隨意輕視。
“如果二殿下真的有心,就請好好安置宏王妃……誰善誰惡,誰好誰壞,她在天有靈。”
沈宏帶著張五出了禦王府大門時,還暗暗吐了一口氣,望著天空都明朗幾分。
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
送走沈宏,南月趕緊跑回來,驚歎道:“王妃娘娘,你真的放過他們啊!”
“那個張五隻是替罪羊。”
昨天還一口咬定是她,今天就找到了凶手,那不是臨時抓來做替罪羊,還能是什麽?
“但是,二殿下……”南月不想放過沈宏,憤憤地攥著拳,“娘娘還是臉皮太薄!”
南月單純的以為,蘇清卿抹不開麵,才放過了沈宏。
沈君策望著蘇清卿那清瘦的背影,自從救完河陽府人之後,她的身體就一直這樣瘦,不過也長開了不少。
她的側影堅直,像是不屈的勁鬆,那股子勁兒,令沈君策不能輕易挪開眼。
他淡聲問:“要不要追究下去?”
蘇清卿轉臉,沉思了片刻,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細瓷般的臉頰投下一片陰影。
“不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她十分沉靜,像是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南月很不理解這句話。
實際上,南月和無塵隻是沈君策的殺手,把冰冷的刀尖指向敵人的冷麵殺手,根本沒有蘇清卿這樣悲天憫人的想法。
唯有沈君策明白,蘇清卿是在為那位枉死的宏王妃惋惜和痛心。
沈君策輕聲應道:“聽你的。”
宏王府和禦王府的紛爭,把罪責全都推到一個下人身上之後,就煙消雲散了。
當天夜裏,宏王府解封,沈宏回到家中。
府中掛著一片白,宏王妃的靈堂就設在正廳。
擔驚受怕了幾日的沈宏,下午回來後終於睡了個好覺,夜晚才醒來,來到正廳。
正廳裏,有下人輪番守靈。
沈宏屏退了所有下人,獨自一人半跪在蒲團上,低頭冥思。
半晌,他從竹筐裏拿出一遝紙錢,一張一張地扔進火盆裏。
旺盛的火苗照亮了他的眼睛,他低聲念道。
“思思,這樣對你也是一種解脫,對我也是……”